张辉随口应付了一句,“我是小怡的朋友。”
仲怡回头看了张辉一眼,抿着小嘴,神情复杂。
既难堪又感动。
张辉能够屈尊降贵送自己到家里,还自诩‘朋友’,仲怡心中满是感激。
只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到自己家里来,还是名动天下的疯王张镇天。
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仲怡心里很难受,因为母亲和弟弟一些不堪的行为,让她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张辉在旁边看着,心里肯定不大舒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步惊元在这。
“刚刚那一幕,他肯定有看在眼里吧?”
“前……我先进屋。”
“嗯,我跟你一块。”张辉害怕了,韩贤淑炽热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
“嗳,嗳你别走啊!初次来我们家,不跟我聊聊吗?”韩贤淑在后边追着喊。
屋子的墙壁也是黄土夯实了,然后在上面用树皮遮盖住,再简陋不过,简直比张辉家的猪圈环境还差。
最左边的是杂物间,左二厨房,中间是一个小的客厅,靠右两间卧室。
刚走进里屋,一股子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个脸色苍白,满脸沧桑的男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仲怡的父亲,仲富贵。
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几年了,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边,似乎连时间都不愿意眷顾,流速比外边慢了很多。
度日如年,大概就是形容他现在的现状吧!
仲富贵不是不想一死了之,问题是他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整个人从脖子以下完全瘫痪了,手脚不能动。
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了。
脖子也可以左右移动一下,那需要消耗他全身的力量。
由于长时间的赖床,没有运动,他的肌肉严重萎缩,一个成年男人,四肢比幼儿还小。
因此脑袋显得特别大,乍一看,心中会有怪诞的念头,就好像常人看到了一个畸形,难免会带着一些异样的眼神去看待对方。
然而在仲怡眼里,仲富贵是支撑着她走下去的最大精神支柱。
如果没有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仲怡撑不到现在。
“爹爹,我回来了。”仲怡轻轻喊了一声,走到床边,娴熟的检查着仲富贵的吃食和身体状况。
仲向文忙着花天酒地,韩贤淑忙着和小男人风花雪月,哪有时间照顾仲富贵?
但是仲富贵是他们的摇钱树,也不能叫他死了。
为了节省人力资源,两人想了一个办法,在床边架了一个漏斗,接上一根动物小肠作吸管用。
漏斗里边倒满了流食,类似于稀饭那种,颜色泛黄,看着让人很没有胃口。
大概十天半个月左右,韩贤淑会给仲富贵做一次饭,然后一次性把漏斗倒满。
仲富贵肚子饿了,想吃饭,转过头来用嘴巴衔住小肠,用力的吸吮,流食会顺着小肠流下来,流进他嘴里。
不想吃了,放开小肠,它会自然封住口子。
方便是方便,但是接口经常还是会流出一些食物残渣掉在被子上。
其次,他们母子两人十天半个月才做一次饭,十天半个月,可想而知那漏斗里边的食物早就变质了。
尤其是在这样不通风,闷热的屋子里。
第二天就坏了。
再者,韩贤淑,仲向文他们从来不管仲富贵排泄问题,因此,那被子里边……
“前辈,你,你还是先出去吧!”仲怡抓着被子的一角,准备掀开来的,想到张辉在身后,说了一句。
仲怡习惯了,这几年来都是她在照顾仲富贵的个人卫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着急回来。
吟水山庄规矩森严,出入不便,又相聚这么远的距离,不然仲怡每天都会回来照看仲富贵。
“是,是怡儿回来了吗?”黑暗中,男人有气无力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