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文弘瑜一觉醒来,抚着额头自嘲地笑了一声。
梦到那个小女子了。
昨天府里发生了一些小事——自己院里丢了一锅牛肉,竟是连剩下的食材也被人顺走了。对了,自己那个读书不成的堂弟文弘达也死掉了。
文弘瑜派人查了查,将几桩事连在一起,心中对事情的脉胳便有了些大概的了解。
文弘达让嬷嬷去接钱家女儿,那嬷嬷行事不妥,接了另外两个女子回来,打死了文弘达、偷了钱,还偷了自己的牛肉……
有趣。
想到那女子娴花映水的样子,竟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文弘瑜不禁心中微漾。
实在是一个奇女子啊。
可惜勿勿一见,未能一亲芳泽。
昨天心被她弄乱了,不然应该先留下她的。
自己还是太自信了,呵。
心里想着这些,文弘瑜由着丫环穿好官服,便往翰林院去应卯。
想来再过些日子,便要开始上早朝了,如此闲适的时间已不多……
今天何良远开始为陛下写书,定下了书名为《四时录》一看便是与节气相关的。
文弘瑜负责整理三十年间的灾害情况。
呵,王笑那小子给陛下出的馊主意。功劳他一人领了,却是让自己这些人辛苦做事……
到了下午未时,汪朝年果然来找他一起去东宫。
汪朝年,官任翰林院正六品侍读,主要职责是陪太子读书。
文弘瑜是从六品史官修撰,此时看了正六品的汪朝年一眼,心中便斟酌了起来——“进一级也是好的。”
两人一路到了东宫,酒宴,不对,书宴便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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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周肇幼年时读史,读到唐太宗的太子李承乾谋逆的时候,心中十分疑惑:
乖乖等到登基不好吗?为何要谋反?
二十年过去了,周肇觉得自己哪怕有李承乾一半的一半魄力,便不会活得如此窝囊。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春夏秋冬、寒暑雨雪,每天早早起来给父皇请安,父皇也不想见自己,就只能在门外跪一下,有时还要再到太后那跪,再到皇后那跪;然后回来只能窝在这东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官家小姐还小姐;晚间又要去父皇那讨嫌找骂;还有那几个恶心人的弟弟……
天天看人脸色也就罢了,所有人都还瞧不起自己。还有,还要读书。
活到二十六岁了,每天还有那么多无比繁重的课业!
父皇又不待见自己,这样痛苦的读书到了最后,许是还要被他废了,那一辈子就这样白白过去了。
每每思及至此,周肇的脸色便愈发阴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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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六日。
今天对于周肇而言,是个好日子——太子詹事温容修告病了!
詹事府掌管太子家中之事,温容修是个极强势的,往日对周肇约束甚严
自古以来,连詹事府都不能掌握的太子有几个?
周肇再想到这里,又更恨延光帝对自己如此严苛!
但总之,今日温容修不在,终于可以饮酒作乐了……
众人到场,酒宴开席,周肇一张脸便沉下来。
“怎么没有酒?”
东宫太监徐茂吓了一跳,连忙道:“已经着人去御酒坊催了,想必一会就来。”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搞不定!”周肇阴沉着脸骂了一句。
汪朝年打了个哈哈道:“殿下勿虑,迟一点便迟一点,我们先吃菜,一会再饮酒看歌舞。”
周肇今天这顿酒宴,本就是为了拉拢汪朝年和文弘瑜的,自然不会对二人摆脸,便笑道:“孤实在是惭愧啊,竟是连一场酒宴都置办不了,让两位卿家见笑了。”
“殿下哪里话?现在也就是在殿下宫内还能饮到酒。”汪朝年笑道:“今日还是多亏殿下的威风、文修撰的银子,下官才能饮到这御酒坊的美酒。”
‘威风’二字入耳,周肇颇为欣喜,又向文弘瑜道:“文卿!孤对你实在是……实在是……你替孤写策论,又出银子替孤收买宫中太监。它日潜龙出渊,孤绝不会忘了这潜邸之时你这番厚义!”
“殿下!臣万万当不起殿下此言……”文弘瑜亦作感激涕零之态。
他心中却是冷笑道:“连几篇策论都搞不定的太子,潜龙出渊?这样的话也敢说,不经脑子的么?”
那边周肇与汪朝年又恨恨骂了詹事府温容修许多话。
文弘瑜心中愈发冷笑:“若没有温容修,你不知死几回了。”
“有哪个太子詹事敢这样的?据说他弟弟在太理寺也是个脸臭的,他们不就是仗着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