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雾散去。
王乘月执剑看着站在半山腰的司徒朝元,闻听得他的话,微笑着说道:“道宫圣人果然是高高在上,说的话看似很牛,实则如同狗屎,有能耐你就来杀我,别只是说得好像你能杀我一样,便如当年你杀不死我,那么现在继续装着高高在上,便很没有意思。”
世人只知道剑仙摧毁西天门圣殿而道宫忍气吞声,虽然那有一部分是事实,但因圣人未出的缘故,若非不得已的情况,便也没有人紧抓着这一点对道宫诟病,可世人却很少知晓,其实当年司徒朝元有短暂出关,并且和王乘月打过照面,那是连在道宫里面都鲜少有人清楚的事情。
司徒朝元只是没有真正出现,但他的确曾试图杀死王乘月,只是没有成功。
而且也没有人知晓,王乘月虽轻易毁掉西天门圣殿,但并非潇洒离去,而是负伤回到西晋的。
那时候的王乘月确实打不过司徒朝元,但司徒朝元也很难轻易杀死他。
闻听得王乘月那番话,司徒朝元轻轻蹙着眉头,说道:“我道宫五座天门圣殿缺一不可,时隔这么多年,道宫要重建西天门圣殿,免不了要在西晋活动,但你因此便来道宫再毁东天门圣殿,确实过火了些,当年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很清楚,我并非不能杀你,只是没有必要罢了。”
王乘月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沉默了少许,突然拔剑向着半山腰上的中圣殿和北圣殿门主斩去。
司徒朝元一挥手便抵消到了王乘月的剑意,沉声说道:“看来是说不通了,也算活了一把年纪,你到头来依旧是这般桀骜,既然剑门已经日薄西山,何不直接就此消失,免得让人不痛快!”
王乘月默不作声,再次拔剑。
司徒朝元沉着脸,但在他出手崩灭那道剑意时,忽见王乘月又出剑,而剑意的目标却不再是半山腰,而是同样站在山脚下的东圣殿门主!
挥手崩碎眼前的剑意,司徒朝元看着东圣殿门主在王乘月剑意下跪倒,口喷鲜血的模样,他脚下轻移便消失在半山腰,下一瞬直接出现在王乘月的面前,一掌猛然拍落。
但王乘月的身影也在那一刻消失,同时跟着消失的还有徐北寒,等到他们再次出现,便来到了半山腰,王乘月提剑,剑意朝着中圣殿和北圣殿门主砸落,瞬间便让他们身受重伤。
他回身看着站在山脚下的司徒朝元,微笑着说道:“年纪大,反应确实慢。”
王乘月的目标就是道宫三位圣殿门主,但有司徒朝元在,他很难轻易得手,但正如圣殿修士都很傲慢,道宫的圣人当然便是最傲慢的,他只是略施小计,便耍得司徒朝元团团转。
但他也并非要跟道宫开战,所以特意留了那三位圣殿门主一条命,没有直接杀了他们。
看着站在身边的徐北寒,王乘月轻声说道:“剩下那些圣殿修士便交给你了。”
没有三位圣殿门主介入,道宫雪山又没有足够多的五境大修士,纵使徐北寒要独自面对上千名圣殿修士依旧有点难度,但至少不会被那三位圣殿门主杀死。
上千名圣殿修士里有多达数名的五境大修士,其余的皆在四境里,那是相当可怕的力量,王乘月能帮徐北寒的也就是把五境之上的存在先解决掉,剩下的徐北寒能不能解决,便只能看他自己了。
此时王乘月看着山脚下的司徒朝元,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在我打算重建西天门圣殿时,便有意料到你的反应,但事实上,你比我想象中动作更快的来到这里,如此看来,便也有稍微出乎我预料的地方,你没有把他们直接杀死,心里许也有顾虑,但有顾虑的剑仙,便是有了弱点。”
司徒朝元看着徐北寒的身影,平静说道:“你把剑痴带来,想必很有信心,但你终究没有做好要全面与我道宫为敌的准备,或许你只是借着此次机会和我打一场,但道宫的颜面不允许被二次挑衅。”
若怎么着剑阁都得和道宫开战,那么王乘月自然有机会就直接把那三位圣殿门主杀死,但事实上,不管司徒朝元怎么说,王乘月没有做好跟道宫开战的准备,司徒朝元自是也没有做好跟剑阁开战的准备。
他又不是刚刚入世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被司徒朝元三言两语便乱了心境。
“你所谓的颜面在我看来是十分可笑的东西,且不管当年事实如何,你们道宫的颜面早就扫地了,而我现在又毁了你们东天门圣殿,那么世人看待你们道宫的眼神便也可以预见,一次打是打,二次打也是打,除了那些因害怕你们道宫而闭口不言的人外,道宫又哪还有颜面可言?你们自欺欺人倒是很在行。”
王乘月把中圣殿门主踩在脚下,认真思忖了片刻,接着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我若把你们圣殿门主杀掉,敢问圣人是否真的要与我剑阁开战?”
司徒朝元面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但同样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淡淡说道:“我知道剑仙有胆魄那么做,但你也别忘了,或许你要离开,我很难留得住,但你那位剑痴徒弟便要死在那里,而如果你要把你徒弟一起带走,便是你们两个都走不了。”
王乘月低头看着脚下怒目欲裂的中圣殿门主,微微笑着说道:“圣人的话确实颇有几番道理,道宫和剑阁开战非同小可,那绝不仅仅是我们两家的事情,而我若把你们惹急了,要鱼死网破,对我来说确实没多大好处,若要按规矩来说,便是我们两个打一场,但遗憾的是,我不是一个喜欢遵守规矩的人。”
他注视着山脚下的司徒朝元,然后脚下微微用力,中圣殿门主当即便嘶声惨叫起来。
司徒朝元神色微变,“王乘月!你要想明白那么做的后果!”
王乘月淡淡说道:“我心里有些顾虑,但圣人心里也有顾虑,那么我便没了顾虑,我确实没想着要和道宫直接开战,可就算开战,对我来说虽然没好处,但也说不上多大的坏处,可是对于道宫而言,没有做好准备就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你绝对要比我更不愿意开战,于是我的顾虑便也不算顾虑,且我也想要看看,若是真的杀了你们道宫一位圣殿门主,圣人会怎么做。”
司徒朝元果断出手。
雪山里的天地灵气在一瞬间被他抓在手里,尽数朝着王乘月砸落。
但他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办法阻止王乘月杀死中圣殿门主。
因为中圣殿门主就在王乘月的脚下。
在整座雪山的灵气出现在王乘月头顶时,中圣殿门主也断了气,而王乘月紧跟着提剑,朝着上空斩去。
直接崩碎整座雪山的灵气。
整个雪山都在颤动。
深处的茅草屋坍塌,被厚雪覆盖,熊老师静静坐在雪里,他望着道宫的方向,轻声喃喃道:“司徒朝元的顾虑当然是很多的,因为司徒朝元的野心足够大,就算死一位圣殿门主,也不能妨碍他的计划,何况这里是北燕雪山,深处镇压着荡魔时期的山外之人,若全力出手,很可能打破屏障,那时道宫将会是众矢之的,绝对不是司徒朝元想要的。”
他挖了一口冰沙,半个身子被雪埋住,神色如常的注视着那副画面,“原本剑仙的确没有要杀死中圣殿或者任何一位圣殿门主的想法,但在他隐约察觉到司徒朝元的想法时,便决定赌一把,能在司徒朝元面前杀死圣殿修士甚至圣殿门主的也就只有剑仙了。”
能够亲眼目睹着当世剑仙和道宫圣人的对决,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
徐北寒在半山腰上出剑。
他在风雪里行走着。
那些圣殿修士也全都朝他围了过去。
有知神下境的大修士拦路。
却被徐北寒一剑斩杀。
他独自面对着上千名圣殿修士,却没有半点惧意,包括那几名五境大修士在内,没有人能够单独拦得下徐北寒一剑,但他们群起而攻之,便足以对抗知神境巅峰的强者。
徐北寒将陷入一场苦战。
这其实已经和道宫开战没什么两样。
但因只有王乘月和徐北寒两个人,那么便也算不得是剑阁和道宫开战,只能说是他们师徒两个在挑衅羞辱道宫。
王乘月的剑自半山腰斩落。
剑意在整个雪山里蔓延。
但在外围有百姓居住的地方便止息了。
甚至那些百姓根本不清楚雪山里在发生什么。
燕国的都城,中庆城里面的无涯书院。
有穿着儒袍的老者在注视雪山。
他是无涯书院的院长,云居士之名取自云深不知处,居者有其屋,正因有他坐镇燕国,才让得道宫始终没办法进驻姜国,梨花书院那位的震慑终究在外,但燕国都城里面的无涯书院却是摆在道宫和燕国皇室眼皮子底下的威胁。
若无涯书院不除,道宫和燕国军队便没有办法全身心的发兵姜国。
可若动了无涯书院,姜国的梨花书院也会有动作,到那时便不是燕国攻打姜国,而是姜国攻打燕国了,虽然那貌似并没有很大的区别,但战场若要在燕国境内,整个燕国都有可能生灵涂炭,甚至燕国里那些受教于无涯书院的存在,很可能临阵倒戈,让得燕国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妙。
虽说燕国常年冰天雪地,若为战场,肯定对燕国军队益处更多,但无涯书院在燕国都城扎根,影响力也是极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出现燕国百姓站敌军那方的一幕,反正姜国领域足够大,对无涯书院好感足够强的燕国百姓完全可以被接去姜国,到那时燕国面对的就会是灭顶之灾。
所以燕国皇帝和司徒朝元都得做足准备,把危害降到最小,能够最安稳的把无涯书院除掉,那并非只是司徒朝元把云居士杀掉便能完成的事情。
那么在此之前,若是同西晋剑阁开战,燕国就将面对西晋和姜国两大王朝,继而演变成整个世间的争战,在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前,任何一件事情都不能让它过早发生。
云居士在注视着雪山那一战。
琅嬛剑庐的上官剑主也在注视着。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位坐着轮椅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