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隗祥看见那躺在血泊里的佝偻老翁时,他眼睛里仅剩的神采也荡然无存。
李梦舟默默看着他,轻声说道:“你死了,至少隗家能够存活,相信那高居庙堂的大人物,也不可能拿你的家人出气,他赌不起。”
隗祥木然的点了点头。
李梦舟轻叹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剑芒忽闪。
血光乍现。
隗祥的尸体倒在了隗尼身边。
在过去的十数年里,这般惨烈的画面,他见了太多,也曾亲手勾勒过,并非冷血,而是很多时候都只是为了好好活着,虽然今夜的事情不同,但他能做的也就是付之一叹。
古诗嫣脚步轻挪,行至李梦舟身边,说道:“问清楚了?”
李梦舟说道:“算是有意外收获吧。”
古诗嫣看着那些仍在厮杀的隗家野修和曹家野修,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李梦舟想了想,说道:“我们先去拿到那份名单。”
名单被隗祥藏在后院的某个地方,清楚具体位置的只有他和隗介两个人。
“后院里住着女眷,前院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们应该听到了,但不敢出来,我们秘密拿走名单即可,尽量不要被她们看到。”
李梦舟有着自己的考虑。
名单上的人身份都不简单,尤其是将名单带到隗家的那个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隗家今夜发生这样的事情,很难不被人察觉,越少人知道自然越好,否则将会是更大的麻烦。
李梦舟依然在黑暗里注视着光明,他尚且没有能力走入光明,必须谨慎再谨慎。
......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对于曹诚和曹天保而言,在接到隗家的请帖时,便很清楚会发生一些事情,所以集结了曹家所有力量,准备着打响和隗家鱼死网破的战争。
没想到隗家的阴谋并未实现,隗介和隗祥全都死了,虽然曹家也损失了很多人,但若能趁机吞并隗家,倒也算是无巧不成书的好事。
隗家那些野修被尽皆诛杀。
曹天保气喘吁吁地,浑身沾染着来自敌人的鲜血,望着院子里的一幕,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脚步声从后院传来,越来越近。
曹天保下意识回头,看到那手持乌青色长剑的少年和白衣飘飘的姑娘,姑娘杀死了隗介,少年杀死了隗祥父子,虽然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却是极其可怕的人物。
隗介可是晋入四境多年的强者,却那般轻易的死在这里,足够让曹天保惊骇到极致了。
古诗嫣没有理会院子里的这些人,而是朝着李梦舟说道:“若要避免后续产生的麻烦,见过我们的人都会是隐患。”
李梦舟点点头,说道:“所以这院子里的人都要死。”
古诗嫣蹙眉道:“这样做是否太过残忍了?”
李梦舟说道:“知道我们出现在燕子镇的人不多,知道我们做过什么的也就只有这些人,若一时心软,带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我们可能连都城都回不去。我不想杀他们,可他们却必须得死,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这句话不无道理。”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去后院找名单的时候,刻意避免被其他人看到,杀人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可他也不愿枉造太多杀孽,能少杀人,就尽量少杀一些,可曹天保这些目睹全过程的人,没有办法就此让他们平安离开。
古诗嫣沉默不语。
曹天保听着他们语气很是平静的商量着自己的生死,心底一股来自本能的恐惧涌了出来,他更加觉得这少年和姑娘都是怪物。
他想要解释什么,甚至生出求饶的念头,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剑出鞘的声音,随着仿若金属摩擦的声音透出,一阵凉风也自他背后吹来,让他蓦然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曹天保面对隗介时,敢于挑衅的底气并非是他拥有和隗介一战的实力,而是隗介虽入了四境,但终究有限,曹家众多三境野修压阵,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
可就算是这样,曹天保也没有半点信心可以斩杀隗介。
但隗介却死在了古诗嫣的剑下。
曹家野修也是和隗家野修一战而死伤惨重,他又怎能不畏惧。
李梦舟甩了甩自己的右臂,麻痒的状态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他将左手的乌青剑换到右手握着,说道:“我到燕子镇来,与曹家无碍,本无须赶尽杀绝。”
“而你们曹家人出现在这里,是被隗家利用,你们要恨便去恨隗家人吧。当然,要杀死你们的人是我,你们也该当恨我,我并不介意。幽冥之下很黑,我会给你们点上一盏灯。”
曹天保颤抖着身子,慌张的说道:“我曹家只是看客,且也杀死了全部的隗家野修,敌人的敌人该是朋友,还请放过我曹家一马,我曹家必定奉仙子和公子为尊,马首是瞻!”
李梦舟说道:“抱歉,我虽然并不怕后续的麻烦,可也不愿制造麻烦,若在明知这件事情不解决将会后患无穷,却反而置之不理,是极其愚蠢的事情。”
话音刚落,李梦舟便站在了曹天保三尺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