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道:“只是原系我起的意,我须得先作个东道主人,方不负我这兴。“王雨柔道:“既这样说,明日你就先开一社如何?“赵月诗道:“明日不如今日,此刻就很好。你就出题,菱洲限韵,藕榭监场。“王云芬道:“依我说,也不必随一人出题限韵,竟是拈阄的公道。“冯夫人道:“方才来时,看见各位喜欢那几株异域海棠,倒是好花。你们何不就咏起它来?“王云芬道:“都还未细细赏来,先倒作诗。“王雨柔道:“不过是海棠,又何必定要细细看了,再沐浴更衣才作。古人的诗赋,也不过都是寄兴写情耳。若都是等见了才作,如今也没这些诗了。“王云芬道:“既如此,待我限韵。“说着,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诗来,随手一揭,这竟是一七言律,递与众人看了,都该作七言律。王云芬掩了诗,又向自己的随身丫鬟王云芳道:“你随口说一个字来。“王云芳正倚门立着,神色惆怅,无精打采地便说了个&#o39;门“字。王云芬笑道:“就是门字韵,&#o39;十三元&#o39;了。头一个韵定要这&#o39;门&#o39;字。“说着,又要了韵牌匣子过来,抽出“十三元“一屉,又命王云芳进来,随手拿四块。王云芳便拿了“盆““魂““痕““昏“四块来。赵玉衡道:“这&#o39;盆&#o39;&#o39;门&#o39;两个字不大好作呢!“待书一样预备下四份纸笔,便都悄然各自思索起来。独林绚尘闲极,领着阎魔爱四处转悠,或和丫鬟们嘲笑。王云芬又命丫鬟炷了一支“梦甜香“。原来这“梦甜香“只有三寸来长,有灯草粗细,以其易烬,故以此烬为限,如香烬未成便要罚。
正说着,却听得龙倩儿双手高举,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笑道:“你们都不如我,我先有了!”说着便忙忙将写好的交给冯夫人过目,她素来喜写大字,这次用得都是和她手指一样粗的中号泼墨笔,全不像周遭姐妹们都用小楷细笔,悬腕而就,全不用绣花腕枕,因此写出来的每个字都大如枫叶,这么咋咋呼呼地递过去,几乎人人都看到了,却是:
“蘅芷阶通萝薜门,也宜墙角也宜盆。
花因喜洁难寻偶,人为悲秋易断魂。
玉烛滴干风里泪,晶帘隔破月中痕。
幽情欲向嫦娥诉,无奈虚廊夜色昏。”
冯夫人看了,叹息一声道:“绝了!尤其配上你这个性,简直没法想出来!这次你先预定了三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