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寺的视事厅内,狄东坚端坐在几案后,目光紧正前方的那只铜香炉,狮子嘴里有青烟袅袅而出,心神似乎早已脱离出去,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大人,我看唐大人不像是私藏兵器之人,依下官之间,此事定有蹊跷!”
坐在下首几案后的祝主簿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厅内的沉寂。
“啊,”狄东坚蓦然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祝成,“祝大人啊,你是大理寺的主簿,想问题可不能这么简单!”
“罪犯本官见得多了,什么人没见过,岂能只看表面像与不像?
何况,那批禁兵器是在七碗茶发现的,难不成还有人偷偷将禁兵器藏于竹筐中,以陷害唐云不成?”
“下官以为此事太过巧合了,”祝主簿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那马车刚驶入七碗茶,相国府的家将后脚就闯进来了。
若是是相国府的家将早已伺机而动,岂会来得那么及时?”
“祝主簿此言也不是毫无道理,”狄东坚微微颔首,“相国府的家将值得怀疑,但你我却不能只因他们去得及时,便横加猜测便是诱人欲图栽赃陷害唐云!李相公乃是当朝宰辅,与唐云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他没道理、也无须去陷害唐云,祝大人以为呢?”
“这——”祝成还真是被问到了。
堂堂相国大人岂会去栽赃陷害一个四品检校中郎将呢?
况且他同唐云既无交情,亦无仇怨。
莫非真如同相国府的家将所言,他们无意中在茶肆中听到消息,说有人私藏禁兵器,又值圣上在慈恩寺烧香遇刺,身为大唐男儿,明知有人私藏禁兵器,岂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什么?”
长生殿内,当李隆基听完贵妃娘娘的话后,也是露出了惊愕的神色,“私藏禁兵器,还有三副具装!”
“陛下,”贵妃娘娘眉头微蹙,向皇帝说道,“虽说臣妾并不全知晓此事经过,可云郎绝非谋逆之人,还望陛下明察,切莫冤屈了云郎!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构陷云郎……”“那猴子虽说顽劣异常,可谋逆之心却是不会有,朕这点眼光还有的!只是——”李隆基点点头,看着贵妃道,“是谁人在背后构陷他?
又是为何要构陷他呢?”
“陛下,”贵妃娘娘说道,“并非所有的事都需要一个明确的缘由,云郎买卖红火,又成了陛下和臣妾宠爱之人,这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嫉恨,有人想要云郎遭殃,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贵妃言之有理。”
李隆基点点头,负手踱步,“云郎现在何处?”
“已被关押在大理寺,等待明日公堂受审!”
贵妃娘娘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但愿云郎早些想出应对之策,得脱此灾厄才是!”
“玉环放心,”皇帝老儿走上前,轻轻揽过贵妃,“只要那猴子是无罪的,陛下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可云郎万一不能证明自己无罪呢?”
贵妃抬脸,眼巴巴地看着皇帝,“陛下,从古至今,被冤枉的忠良之士还少么?”
“玉环莫想太多,”皇帝老儿抬手点了下贵妃的额头,笑呵呵地道,“那猴子诡计多端,要想构陷他,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当唐云走进大理寺公堂时,他就觉得这一切都有一种荒诞的奇趣,响午之前,他还在协助大理寺官员画影图形,追捕刺客,这转瞬之间,沧海变桑田了。
幸而狄东坚算是给足了他面子,既没让让下跪,也没让他站着,而是特意命人搬来一张坐塌让他坐在躺下接受推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