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脸阴鸷的李林甫,在转过脸的刹那,竟是换了一张脸似的,脸上竟然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回丈人的话,”梁缵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此事千真万确,小婿也是才听说,知道丈人也极喜爱那庄园,因此快马加鞭赶回来禀告丈人,丈人也好早些相处个应对之策!”
梁将军却是不敢怠慢,他成为杨府的女婿这许多年,自然晓得老丈人是个什么人。
老丈人不笑之时,他反倒可放松些,越是老丈人满脸堆笑之时,越需要谨慎应对。
不独梁缵,就是那市井之中,了解李林甫的也不乏其人,“李猫”的诨号可不是平白无故就来的。
“贤婿,”李宰辅笑模笑样地说道,“老夫的确对那庄园有几分喜爱,然陛下始终未松口,身为大唐宰辅,老夫岂会因为一座庄园,惹陛下不悦,老夫身份尊贵,若是为了一座庄园连这张老脸都不要了,传出去岂让人笑话!可是——”李林甫手拿麈尾从台阶上缓缓走下,伸手放在女婿的肩膀上,话锋一转道:“那唐云小儿何德何能,他不配享此殊荣!陛下若是将那庄园赏赐朝中任何官员,老夫都不会计较,但唯独那唐云小儿,老夫却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丈人所言极是!小婿与那唐云小儿早已结怨,小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陛下和贵妃娘娘如此宠爱他!”
梁缵恭敬地说道,“唐云逃狱之事,皇帝老儿不仅不予追究,反倒是大加赏赐,陛下此举实在令小婿极为不解!”
梁将军心中很清楚,无论是谁得到那座庄园,他这位老丈人都不会善罢甘休,那可不是寻常的一座庄园,与其说那是一座庄园,倒不如说它是一座小宫殿更为恰当。
就是相府的这七进七出的大宅子,比之乐游原上那座庄园,也是有所不如。
这个大便宜他这老丈人岂会眼睁睁看着它变成他人的资产。
“贤婿啊,”李林甫却仍是一脸慈祥笑脸,“此事你可有什么想法么?”
梁缵闻言心下不禁一跳,丈人这么问,很显然是要着手对付唐云,抢回那座庄园。
如果自己缄口不言,势必会惹老丈人不悦,可如果自己献计献策,事情若是败露了,这个黑锅可就要他来背了。
梁将军对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很是惧怕,却又离不开他,若不是老丈人,他也不可能成为金吾卫将军。
虽说他也是勋贵子弟,可如果没有这位当朝一品的老丈人,他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手捧金吾卫将军之印。
况且老丈人还许诺他,今年还要让他将金吾卫大将军之印收入囊中。
“回禀丈人,”梁缵拱手说道,“小婿也对那唐云小儿十分不喜,现在他只是一个千牛卫中郎将,就如此嚣张跋扈,将来他若是更进一步,岂会将小婿和丈人您放在眼里!小婿以为那唐云小儿不过同杨国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非就是想巴结贵妃娘娘,想要青云直上!若是朝中尽皆此类酒囊饭袋,那岂不是我大唐之哀!”
“言之有理!”
李林甫笑呵呵地说道,“如此奸佞之辈,人人当诛之而后快。
贤婿同唐云小儿结怨已深,老夫当助你一臂之力,你若能铲除此狂妄小儿,便是我大唐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