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最恐惧的东西是蛇,那就抓条蛇晚上偷偷塞进他被窝里,当然,那蛇不能有毒。
当此人次日起身时发现自己昨夜与蛇共枕,第一反应自然吓得蹦起三丈,但待他冷静下来,自会意识到自己与蛇睡了一夜,竟然安让无恙,看来这蛇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这种试验对那些患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病人,十分有效。
唐云看出和仲子很怕鬼,这对他自己不好,对唐公子和他的声音也不好,唐公子看问题向来眼光长远,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事,都必须要加以纠正,如果无法纠正,那就只有放弃。
这里是原始老宅的中庭,西侧院墙下有座简易的木亭子,上过红漆,看上去倒也美观。
只是多年风吹日晒雨淋,那红漆已然片片斑驳剥落,亭中的圆桌和凳子也都是木制的。
唐云看不出这亭子建于何时,但想必是原主人是出于美化庭院之需而建造的,因为从实用功能看,他可有可无。
如果这座木亭是袁洪儿所造,那间接说明他是一个很有情趣的后生,虽然不是读书人,却也是个乐师。
但凡艺事,无有不相通的,一个乐师要想成为像李龟年那么顶尖的乐师,须得旁取广揽,如此方有可能让自己的乐技提升到很高的境界。
所谓功夫在诗外,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诗人骑驴觅诗,唐公子骑墙觅鬼,若他是骑墙摘红杏,也不失一桩风流韵事,可骑墙觅鬼,与风流韵事根本是风牛马不相及。
“公子,你小心些,莫要摔出个好歹来!”
和仲子扎煞着双手,仰头望着悠哉悠哉骑在墙上的唐公子,好似唐公子不慎摔下,他就能伸手接住似的。
“粽子,你可知马头墙怎么来的?”
“不知!公子你快些下来吧!”
和仲子不关心马头墙是怎么来的,他只关心公子的安危。
或者说,他只关心他能否如期从唐公子手里领取那三百文工钱,唐公子若是倒头栽下来一命呜呼了,他这些日子可就白忙活了。
唐公子自讨没趣,骑墙欣赏了一会儿周遭的风景,然后纵身从墙头跃下。
“粽子,我可抓住袁洪儿和月娘了!”
唐云拍拍手上的灰尘,笑看着和仲子说道。
和仲子一头雾水,心道我家公子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会说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但和仲子也不好扫唐公子的兴,眨眨眼道:“公子何出此言?”
“喏——”唐云伸手指着那堵墙,“袁洪儿和月娘都在里头——”唐公子话音未落,忽见和仲子猛地向后跳出一步,如临大敌般地紧盯着对面的墙壁,腿都打哆嗦了。
“公、公子……你莫要吓唬小人,小人胆儿小……”见和仲子那怂样,唐云伸手指着他大笑道:“啧啧!哎哟喂,吓成这样!裤子都湿了!”
那和仲子猛地低头看去,裤子并没有湿,是唐公子在拿他作乐,“公、公子,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走?”
唐云连连摇头,笑呵呵地道,“咱们不走了,今夜便在那亭中安歇了。”
说着伸手照那座有些摇摇欲坠的木亭子一指。
“啊……”和仲子的面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这话可真把他给吓坏了。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转身就逃,如果公子非逼他在此荒宅过夜,他大不了这几日的工钱不要了,拍拍屁古直接走人!“公、公子,你莫要说笑……”“你看我在同你说笑么?”
唐云拉下脸,紧盯着那可怜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