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唐云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母亲是不会同意儿子如京,即便她无力阻止儿子入京,她自己也绝不会随同儿子入京定居。
长安乃是侯氏的伤心之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玉辇之下,看似锦绣繁华,内力却是勾心斗角,相互倾轧,为了一己私利,那些权贵什么事做不出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唐云仰头望月,轻叹一声,出声吟道。
树梢上鸟儿啁啾,初升的日头在庭院中洒下细碎的金斑,五月的清晨是宁静而甜美的。
树下的石桌前,两男一女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糕点,旁边一十三四岁的少年手拿一把蒲扇,专注拥炉烹茶。
荆宝烹的是奶茶,整个大唐,也只有唐家会用火炉烹奶茶。
“阿宝,大壮还没来么?”
唐云扭头向荆宝问道。
荆宝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壮大概是怕东家收拾他,因此不敢来酒楼。”
“知道怕就好,还有得救!”
唐云摸着鼻子,一脸讪笑。
现在他自然已知晓石大壮也是受了安县宰的威逼利诱,安县宰说石大壮如果不愿做人证,那他从今往后就不许再到县城上来,一辈子只能待在石竹村过活。
那同坐牢有甚区别?
安县宰恩威并施,同时许以好处,只要石大壮愿意当人证,安县宰将亲自为他说媒,保管他能用最少的彩礼,娶到一位最漂亮的小媳妇。
石大壮或许能抗住威逼的压力,但绝对抵挡不住这种极致的诱惑。
他之所以勤勤勉勉,不过是想多攒点钱,攒钱的目的就是想娶个美娇娘。
现在一步到位了,他如何抵挡得住?
安县宰亲自说媒,那是多大的面子,别说寻常人家了,就是大户人家也得卖安县宰这个面子。
况且,又不是真的要暗害唐云,只是一出戏,目的就是逼迫唐云离开新丰到长安去。
当然,石大壮心中也不是没有小九九,唐云可以去长安,他不可能把酒楼塞进包袱皮里一起带走。
换言之,唐云走了以后,川味酒楼还要继续营业,那就需要一个能人来主掌川味酒楼。
纵观天下,也只有他石大壮一人堪当此任。
石大壮并非不想跟随唐云入京去看看那个花花世界,可相对于攒钱娶美娇娘,他宁愿先待在新丰。
如此一来,石大壮痛下决心,坚决地站在了安县宰一边,这才上演了之前在公堂上那精彩的一幕。
不得不说,石大壮是快璞玉,他还潜藏着许多才能尚未被发掘出来,譬如演戏,用后世演艺圈的行话说,那就是与生俱来的天才演技!“呵呵,待会你托人告诉他,那件事到此为此,本掌柜先放他一马!让他放心回来,他不回来,我这酒楼损失多少钱,就从你们这些人工钱里扣,一月不够,下月再扣,直到扣满为止!”
看见唐掌柜那副奸商嘴脸,坐在对面的皇帝老儿和贵妃娘娘对视一眼,贵妃娘娘掩嘴哧哧笑起来了。
“让陛下和娘娘见笑了!”
唐掌柜拱拱手,讪讪笑道,“奶茶一上来,即可享受咱们的美好早茶时光了。”
“云郎,不知这奶茶究竟为何物?”
贵妃娘娘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后世这个年纪不过是个御姐而已,她的好奇心自然比土埋到脖子上的李隆基要强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