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碧如一把抽出腰上短剑,将领巾一分为二,二人各持一段领巾,向床榻边奔去。
待二人刚藏起来,就听嘎吱一声,窗户被推开了,皎洁的月光随之投射进来。
一物自屋顶跃下,噌地一下落在窗台上。
唐云躺在床榻上,心脏砰砰直跳,跟擂鼓似的,目光透过帐幔,向窗边看去,虽然看不真切,却能认出就是那只猞猁!唐云心下大惊,事情有些出乎预料,他没想到那恶贼会先来一个投石问路。
让猞猁先行进屋,一测虚实。
他若现在向潜伏在门外的茅诺等人发出信号,待在屋顶上静观其变的贼人定然惊觉,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他若是不发出信号,自己会不会遭到那只凶兽的攻击?
那天夜里险些命丧凶兽利瓜,唐云岂会不惧?
那猞猁蹲踞在窗台上,往屋里扫了两眼,弓身跃起,噌地一下落在屋内。
且径直向对面的床榻边上走来。
尾巴高高翘起,很显然准备随时扑杀活人。
唐云全身寒毛根根直竖,心里直骂娘,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那恶贼在大户人家屡次得手,却没有一个目击者。
就那波斯富商的贴身仆人泥涅斯的狂证显然是吓出来的,他的确是疯了,但说的却不是疯话。
他一定是见过这只凶兽!有这条凶兽相助,那贼人作案不仅更顺利,在加上罂粟的致幻作用,即便受害者侥幸活下来,也一定不能准确地描述所见所闻。
这不仅仅是故弄玄虚,而是有意制造迷雾,让人无法窥见真相。
此时那凶兽越走越近,唐云大气不敢出,被子下面攥弓捏弹的手心不自觉地渗出了细汗。
似有一种夜风吹入,帷幔轻轻抖动,那猞猁身子一纵,两只前脚就搭上了床沿,一条腿抬起,撩开帐幔,那颗似豹非豹似猫非猫的脑袋从帐幔外拱了进来,一对猫头鹰似的眼珠微微眯起来。
唐云有种想张口呼救的冲动,但却喊不出来,此时他若是大喊一声,不仅会吓退屋顶上异常谨慎的恶贼,还不能化解自身的危机,恰恰相反,那凶兽受了激惹,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一通撕扯……一想到在验尸房看到的那些血肉模糊的尸身,唐云心下就是一个哆嗦,玛丽隔壁的,早知会是这样,他断然不会答应这桩破事!真是一只凶兽!那夜在宁府后巷,明明击中了它的眼睛,难道自己看错了?
还是说这凶兽根本不知疼?
便在此时,一条黑影赫然出现窗户边上,一记倒挂金钩悬在屋檐木梁上,向屋内张望两眼后,方才纵身一跃,从窗口抢了进来,落地声竟然微不可闻。
听见身后动静,那凶兽身子微微一顿,扭头看向主子,摇了摇尾巴。
那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巾,中间又隔着帐幔,唐云看不真切,他只看到那黑衣人身形甚是魁梧,脑袋很大,尽管不发一声,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势。
“敕!”
那黑衣人冲凶兽一挥手,嘴里发出一个怪异的单音节,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只黑囊,径直往对面的妆台奔去。
而那猞猁似乎听懂了主子发出的命令,弓身一跃纵上床榻,探出前肢将被子往下一扒拉,唐云的脸就整个露了出来。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那猞猁的左眼却蒙在一方鸡蛋大小的黑布之下,这让他的右眼看上更加瘆人!兽类在夜里的视力比人类强太多,或许是认出了唐云,只见那猞猁顿时呲牙咧嘴,两颗獠牙锋利无比,一头就照唐云扑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唐云拉弓的手骤然一松,那枚铁丸嗖地一声疾射而出,只听噗地一声,正中猞猁的右眼。
那猞猁惨叫一声,从床榻上倒栽下去。
与此同时,自屏风后射出一道亮光,直奔黑衣人后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