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安碧如坚决不跟他们进验尸房是明智的选择,该死的好奇心,唐云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这尼玛,他怕是要十天半月不敢吃肉食了,弄不好夜里睡觉还要做噩梦!“庾七,你可勘验清楚了,这权掌柜死亡时间是昨夜几更?”
好半响安县宰才回过神来,抬头询问仵作。
那仵作长得黑黑瘦瘦,活像一具刚从停尸台上走下的尸首,还是一具因为停置太久几近被风干了的尸首。
位于县衙西北角落里这座阴暗验尸房,光线十分幽暗,赫然看见一具可以活动的干尸,唐公子自然是吓了一跳。
况且唐云进来时,那庾七正在趴在尸台上给权掌柜开膛剖肚,也不知他在找什么器官,脑袋都快钻进权掌柜敞开的肚子里头去了,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只怪物正趴在那里吸血吃肉。
当时那庾七双手血淋淋的,竟然连副一次性手套也不带——这不是屁话嘛!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代哪来的一次性手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气相求,近尸首者竟长出了几分尸首的气质。
那庾七抓过一块破布,擦擦血淋淋的双手,回话道:“大人,如果小的没判断错,权掌柜应该死于昨夜五更左右……”“非也!我看权掌柜当是死在昨夜三更以前,不可能死在三更之后!”
众人都扭头看向唐云,因为这厮竟然否定庾七的判断。
别看那庾七不过四旬年纪,但已跟尸首打了整整二十年的交道。
这人不赌不嫖,无任何不良嗜好,只因是个仵作,都快四十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讨到。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庾七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这验尸房摆弄这些尸身。
他不仅是新丰县衙经验最老道的伍作,就连临近几个县出了命案,也时常会派人专程跑来请庾七过去帮忙。
可以说,在验尸房这个地方,庾七说了算。
他说死者死于何时就死于何时,他说死者死因为何就是为何,无人有底气质疑他的判断。
因此当唐云否定庾七的判断,众人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个傻子。
“你是何人?”
那庾七阴森的目光横扫过来,稀疏的眉梢皱了皱。
“咳咳,”安县宰干咳两声,讪讪笑道,“这位是唐云。
云郎,庾仵作乃是县衙资质最老的仵作!庾七,云郎喜欢说笑,你不必介怀……”“出了命案,想必县宰大人也想早日破案,如果小子明知权掌柜死于三更之前,而只是为了不触犯庾伍作就选择缄口不言,岂不是要白白浪费官府的许多人力物力?”
唐云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此时看上去竟然正气凛然。
“好小子!”
那庾七将脏兮兮的毛巾用力掷在案上,盯着唐云道,“看你小小年纪,想必这勘验尸身的活儿,你怕是从来没做过吧?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怕也是头一回进这验尸房吧?”
这话意思再明了不过了,翻译过来,无非就是“哪来的兔崽子,嘴上毛都没有,竟敢在老子面前放大话!”
“庾仵作好眼力!”
唐云抬手摸了下鼻子,讪讪笑道,“小子确实是头一回进验尸房,也确实从未干过验尸的活儿。
可小子家乡有句俗话说得好,没吃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