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族,见识自然非凡,可眼前这食盒中似饼非饼、非糕非果的新奇吃食,公主倒真的从未见过。
“高翁,不知这是……”高力士指着那食盒,笑道:“此乃新丰县所产的点心,这是虾饼,这是铜鼓饼,这带印花的是红豆酥饼……”虾饼、铜鼓饼、红豆酥饼……听着这一串新奇的名字,李虫娘心下就更是好奇了。
小宫婢如意也是看得两眼放光,忍不住直吞口水,这饼定是美味可口!“新丰县……”李虫娘知道新丰县出产美酒,只是头一次听说新丰县出的饼也能进入皇宫,想来绝非寻常吃食。
见公主表情发怔,高力士慈和一笑,道:“这些饼是前几日清明节假时,李太白等人去新丰游玩顺便带回来的,陛下和太真娘子尝了都赞不绝口,遂遣老奴给诸位亲王公主都送些尝尝鲜。”
“难为父皇还记得虫娘……”话音未落,李虫娘又抬手忙住了嘴,垂下眼睑道:“虫娘失言了。”
“公主乃是陛下的亲生女儿,陛下岂会忘了你?
只是陛下政务繁忙,公主天性又喜静,陛下偶尔疏忽了公主,也是在所难免。
还请公主莫要介怀才是。”
为尊者讳,可以说是封建时代身为臣子和子女应有的觉悟。
哪怕是皇帝或父母做得不对,做为臣子和子女都得替他们掩护,甚至是辩护。
尽管高力士心里十分同情李虫娘的处境,尽管他不知道李隆基是因真的想起了被扔到大同殿的这个女儿,还是因为喝多了唐氏烧酒后所说的胡话。
“高翁说的是。”
李虫娘违心地说道。
“此饼大是美味,公主快尝一尝吧。
老奴有事不能久留,先行告退。”
送走了高力士等人,李虫娘看着食盒里的饼,神情依然有些发怔。
“公主,要不咱们先尝尝?”
如意笑嘻嘻地说道。
“馋猫!”
李虫娘嗔了她一眼,“要尝也得先去净手!”
“公主说的是!奴婢这就端水去!”
鸾儿嘿嘿笑着快步走开了。
“红豆酥饼……”李虫娘拈起一枚红豆饼,对着阳光细看,莫非这红豆饼与那篇红豆词有什么关联么?
红豆词刚从新丰传到长安,父皇就命乐人李龟年和张野狐以《红豆词》谱制新曲,又让太真娘子领着擅舞的张云容、擅歌的念奴等梨园弟子排演新舞,可谓是热闹得很。
难道制红豆饼的饼师就是作红豆词的才子么?
想到这里,李虫娘兀自摇头笑了。
她笑自己思想太天马行空了,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况且,君子远庖厨,诗和饼乃是风牛马不相及之事,一个人若是既精于饮馔之道,又能作阳春白雪之词,那岂不是可称天下奇才?
……“阿兄阿兄,快起身了,安姐姐来了!阿兄阿兄……”唐果每天夜里睡得早,起得自然就早,这天才刚蒙蒙亮,就见小家伙像只小树袋熊似趴在唐云身上。
两只白嫩如耦的小手分别揪住阿兄的两只耳朵,噘着小嘴一迭声喊道。
被妹妹这么一闹,唐公子被吵醒了,但意识尚处在朦胧之中,一听“安姐姐来了”,唐公子还以为自己在做噩梦,莫非安小姐又来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