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是不懂的,诗的妙处,只有懂诗的人方能领会。
不独文章诗词,这世间万事万物,也只有懂的人方能领会其真谛。”
自从三年前公主奉旨入驻这大同殿,如意就发现公主的性情变了许多,经常说一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不过如意早就习以为常了,她认为都是那劳什子道教典籍把公主带坏了。
因此,如意十分怀念从前和公主在兴庆宫的快乐日子。
“公主,这红豆词诗意浅显,连奴婢都读得懂,可除了朗朗上口,似乎并无什么高奥之处呀?”
李虫娘走上前来,玉手从羽衣宽袖中探出,端起茶盅轻呡一口,方才抬头微微一笑道。
“如意,你方才之言已然道出了此诗的妙处,那便是人人皆能读懂,却又非人人作得出来。
换言之,此诗道出了人人心中之所有,却是人人笔下之所无!作诗最难的便是用平常的语言道出永恒的意旨。
这难道还不妙么?”
李虫娘甚为欣赏当世大才子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的下半阙“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隽永,这篇《红豆》之隽永绝不在王诗之下。
“人人心中之所有,人人笔下之所无……”如意歪着小脑袋,一脸懵懂。
“但不知作者是何等样人物,”李虫娘缓缓抬起头,似是在欣赏碧空上的流云,又似乎是思绪已飘出了很远,“想必作者定是个聪明绝顶之人……”“聪明绝顶……”如意眼睛蓦然一亮,“公主,这个奴婢倒是明白的!”
“哦?”
李虫娘回转身,微微一笑,“你明白什么?”
“公主是说……作这《红豆词》的诗人,是个秃顶的糟老头么?”
如意一脸认真地说道。
李虫娘突然有种扬起拂尘打人的冲动,怒斥道:“本宫是这个意思么?”
如意缩了缩脖子,小嘴一瘪,说道:“那公主又说绝顶什么的……”李虫娘无语了,在这高高的皇城之内,她这个奴婢怕是最笨的那个了。
更无奈的是,她竟然是她身边唯一可信赖之人。
便在此时,忽听殿外传来一个细声尖气的声音,拉长了声音喊道。
“高公公到——”随着通报声,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紫袍,头戴貂蝉笼冠的六旬男子,自门外快步走入,只见此人身形高大,面白无须,手拿拂尘,行走之间,气度颇为不凡。
此人便是有“大唐第一宦”之誉的宦官高力士,乍看之下,任谁也不会把他跟一个阉人联系在一起。
他更像一位跨马驰骋沙场的军将,而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
此时的高力士职任右监门大将军,知内侍省事,爵位是渤海郡公。
就是说他是右监门大将军,同时又管理着整个内侍省的事务。
内侍省什么地方?
那阉人窝!皇宫之内,所有宦官都隶属于内侍省。
内侍省掌传达诏旨,守御宫门,洒扫内廷,内库出纳和照料皇帝的饮食起居等事务。
皇宫中所有宦官和以上这些事情,统统都在高力士的管辖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