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光脚不怕穿鞋的!韦家若是欺人太甚,安明府何不上疏皇帝老儿,李隆——当今圣上岂会坐视不理?
依草民愚见,越有钱的人越怕死,官位越大的人越怕丢掉乌纱帽!小子就不信那韦家能一手遮天不成!”
不对啊!神龙政变时,李隆基不是把韦氏一族杀得差不多了吗?
难道又死灰复燃了?
现在是天宝四载,距安史之乱尚有十年,那风流皇帝李隆基现在应该还没完全沉湎于声色享乐完全昏聩吧?
“爹,我看云郎话糙理不糙!”
安碧如点头附和道,“阿爹与其提心吊胆过日子,不如什么都不要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新丰乃是京师附近的畿县,女儿不信那韦家敢胡作非为!”
“碧儿,你说的是!”
安明府手捋美髯,微微颔首,“为父这些年只知一味忍让,以至于让赵環之流得寸进尺,几乎骑到为父头上来了。
自今以后,为父绝不会再迁就。
为父也想通了,在哪里做官还不是做官,无非都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
就算为父终老在这七品小县令任上,我看也没什么不好嘛!”
“阿爹,你终于想通啦!”
安碧如伸手挽住父亲的胳膊,欣喜地说道。
“多谢云郎点醒!”
安明府伸手拍拍唐云的肩膀,笑道,“没想到我官场历练这么多年,却不如你们两个小人儿看得透彻!真是惭愧啊!”
“阿爹,不要说这些啦!”
安碧如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阿爹你看——今日阳光明媚,阿爹何不邀云郎去看看你那些奇花异草?”
“好!”
安邦哈哈一笑道,“云郎若不介意,你我便以叔侄相称,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唐云一脸错愕,怎么凭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县令大人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嗳,唐云。
我爹对你如此爱悦,你倒是说话呀!”
安小姐急得往唐云腰眼上捅了一粉拳。
“好啊,好啊!”
唐云咧嘴笑道,“安明府厚爱,小民荣幸之至!”
心下却骂娘了,安碧如,你若再敢捅我腰眼子,小爷我就——捅你肚脐眼!“阿鹿,去前面叫几个小厮,把酒菜都搬到药圃中去!”
安碧如扭头吩咐小婢女,“我们要去药圃中饮酒赏花。”
不多时,奴仆们已将一切准备妥当。
跟着安氏父女沿着蜿蜒花径向药园中行去。
安府的后花园是园中套园,曲径通幽,大花园深处还藏着一个小园子。
只见那小园子周遭围着竹篱,里头尽是些寻常不可见的奇花异草。
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做为“花痴”的安县宰派人四处搜罗来的,多年来才拥有了今日的气象。
进入药圃,空地上摆着一张古朴石桌,桌上杯盘罗列,唐公子和安氏父女互相揖让落座。
安碧如哧哧笑道:“云郎,若非投缘之人,我爹还不轻易将外人带到这洞天福地中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