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回到了央视的韩非直接找到了负责内容的副台长，言简意赅的把他刚才跟陈起谈的合作向他汇报了一遍。

“你说什么？”

在听到韩非居然异想天开的找到了陈起合作制作记录片的时候，这位副台长也是一脸愕然的的睁大了眼睛。

陈起？

就是制作《人民》的那个陈起呗？

这个人他是知道的。

陈起在电视圈的知名度确实不小，只要是电视人，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他。

但是……

他不是做综艺节目的吗？怎么突然想不开跑来拍记录片了？

你们真的是认真的吗？

还有，你韩非又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找陈起合作？

作为央视的副台长，韩非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被抢走了一套内容总监位置的内情他是清楚的。

说实话，他也挺同情他的。

但也仅仅只是精神上的同情而已。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像这种事情自然也是见得多了。

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说他以前就有制作记录片的想法，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落实而已，这次刚好有这个机会，他就把这个想法又捡起来了。”韩非随口解释了一句。

“噢————”这位副台长恍然大悟的拖了个长音。

他当然也能看出韩非内心的不甘。

他突然跑去找陈起这个动作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对于他跑去找陈起谈合作这个操作，他更惊讶的还是陈起居然真的答应了他！

据他所知，陈起这个人在电视圈好像是挺抢手的。听说有好些电视台花了大价钱去请他都请不动。

没想到他居然被韩非给请动了。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副台长对韩非还真是有那么些许的刮目相看。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些地方卫视估计都会惊呆吧？

不过……

没什么用的。

记录片这个小众得不能再小众的频道可不是靠一个韩非和陈起可以救得起来的。

陈起做综艺节目拍电视剧或许可以，但记录片嘛，肯定是不行的。

唉，他还是太年轻。

不然的话，他只要稍微有点社会经历也知道不要去招惹这种题材。

纯粹的吃力不讨好。

一个搞不好，这次的合作还极有可能会成为他职业生涯中一个抹之不去的大污点。

希望他以后不要后悔吧。

“那没问题啊。”这位副台长脑海中想着这些，脸上却是笑着朝韩非说道，“既然陈起也有这方面的意向，你去跟他落实好就行，以后这种事情你不用跟我汇报的，你自己就可以拿主意。”

他觉得他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台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任由记录片频道生自灭了。

每年拨给他们一笔小钱，然后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他懒得管那边的事，那边的负责人也很有觉悟的不给他们这些领导添麻烦。

记录片频道原来的那位一把手就是这样清心寡欲的干到了退休。

他希望韩非能保持这个优良的传统。

“可是……陈起这部记录片的价格有点超支了，我得先跟您请示一下。”一心想着尽快促成这场合作的韩非没有听出这位副台长话里有话的台词。

“超支？”这位副台长微微一愣，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这韩非一上任就给他找事！

拨给记录片那边每年的预算几乎都是固定的，一整年多个三五十万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太多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都写在这了。”韩非把事先准备好的材料给他递了过去。

这位副台长接过来看了一眼。

然后，他直接愣住。

一秒。

两秒。

在足足过了十几秒后，这位副台长才抬头看了看韩非，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文字。

在这样往复循环了好几次后，他才大感好笑的问道：“你们认真的吗？”

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1%、2%、3%的收视率？

你们可真敢想！

你们要真能做出一部达到这个收视率的记录片，别说这上面的单价，就算是再翻一倍他都敢签字！

那个陈起是不是不知道记录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他该不会以为他做的还是综艺节目吧？

“呵……”感受着副台长强忍着的笑意，韩非也很配合的笑了起来，说道：“这是陈起列出来的单价，我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

对于副台长这种反应他是完全理解的。

他在看到陈起写下这几个收视率时的反应其实也差不了太多。

这是不可能的。

别说1%这样的高收视，只要能平了记录片的收视率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根本不敢奢求太多。

“哈哈哈哈哈……”听着韩非的笑声，这位副台长到底还是没忍住，他边笑边把这份材料给他递了回去，说道：“这个单价没问题，只要真能达到这个数据，这笔钱我们肯定出！”

他说得斩钉截铁。

陈起列出来的单价是高，但它是以成绩为前提的，并不离谱。

能得到多少收视率就拿多少钱，这个阶梯价可以说是很良心了。

这样的合同，再来一百份他也敢签。

稳赚不赔！

“行，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见副台长答应下来，韩非也并不意外，留下一句回去准备之后就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有了陈起的帮忙，他那颗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心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他觉得他还能再抢救一下。

在他身后，那位副台长大感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很直接的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九宵云外。

……

一套综合频道。

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

就算没什么事的工作人员也都在假装忙碌着。

他们整个频道的气氛都有些压抑。

一些距离总监办公室近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的同时还时不时的转头朝那个办公室看上一眼。

韩非正在里面收拾他的私人物品。

他调往九套记录片频道的文件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下来了。

他们意外也不意外。

事实上，关于这纸调令的小道消息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在台里传开了。

具体的内情他们不得而知，但见识多广的他们也知道这肯定又是一次明里暗里的神仙打架。

很显然，这位韩总监输了。

虽然早上发下来的任命文件上写的是升职，但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知道这是明升暗降。

记录片频道的一把手虽然听起来好像有个很厉害的关键词，但那个岗位跟他们综合频道的内容总监比起来依旧是差远了。

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可比性。

从韩总监这段时间明显不佳的状态他们也能猜出来他对这个人事任命多少也是有些不甘心的。

“韩总监？”

就在这时，很多人看到韩非已经拿着他的一些私人物品走出了办公室。

好些他的直系下属都心情复杂的迎了过去，几翻欲言双止。

韩非倒是洒脱，笑着拍了拍这些人的肩膀，说道：“我走了，你们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