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将的质疑声中,朱棣却露出凝重的神色沉思起来。
忽然他一拍自己的大腿:“妙啊!此招妙极。”转头对众将官解释道:“逸仙此招应该是把武学中的东西运用到战争中来,一招使出虚虚实实,待对方露出破绽时,才避实击虚,一击获胜后全身而退。”
“那咱们具体要攻击哪一方?目标是谁?盛庸还是平安?”谭渊平时脑子就很直,他认准的敌人会一直攻下去,一直到打败对方为止。正因为如此,他不会灵活的去选择目标,这既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可怕之处。
“刚才逸仙已经说了嘛,这是一场遭遇战,咱们先遇上谁就先打谁。”
“那如果双方敌人同时到达,将咱们围在中间呢?腹背受敌……”
朱棣再一次用手指向了行军地图。
“你们看这里是德州,这里是真定,从地图上看,不过一指间的距离,但实际上两城相距二百余里,”
“如果我们在中间地带,比如说就在夹河一带行动,即使敌人双方同时出动,和我们遭遇时,也会有一个先来后到,就是这个时间差,足够我们打败第一个遭遇的敌人,再去从容收拾第二个……二百多里的距离呀,一定不会同时到达。”
“可万一对方就是同时到达了呢?”说话之人是一个年轻的小将,此人是张玉的儿子张辅,乃是第一次真正上战场。
要是换了别人这么抬杠,朱棣一定会生气,但一看是张辅,朱棣难得露出柔和的笑容:“年轻人有这种打破沙缸问到底的精神,就是好事!不懂就问嘛,逸仙,你来给他解释一下。”
蓝月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耐心地给他解释道:“从战术的角度来看,咱们和盛庸比起来各有优缺点,盛庸的优点是阵型稳固,擅长先防守后反击,所以他的缺点就是机动性差,咱们的优点正好相反,就是机动性极强……”
“你说的那种情况,一人的两只军队同时抵达战场,这种可能性极少,但是如果确实真的发生了,那也很简单,咱们就利用自己机动性强的优势,主动扑向一方,消灭掉一个之后,再回头来对付第二个,一句话,主动权在我。”
“就好比你和人打架,对方有两个人,如果你站着不动,这两个人会一左一右同时打到你,如果你动起来,就不会给对方这样的机会,这下你明白了吗?”蓝月不厌其烦的解释,颇有一点淳淳善诱的意思。
张辅可不像他父亲和或者其他的将领,他对蓝月不但没有丝毫的敌对情绪,而且非常崇拜。
只见他站起身来,朝蓝月深施一礼:“先生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令在下受益匪浅,以后在战场上还望先生多多提点,不吝赐教。”
朱棣也对张辅的态度非常满意:“张辅,你如此的谦虚好学,让我很欣慰呀,张玉将门有后。刚才逸仙讲的也只是理论上的事情,到了具体的战斗中,你要细细体会,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才能赢得每一场战斗。” “属下记下了!”
第二天一早,朱棣带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来北平城,往河北与山东交界一带进发。
朱棣一动,沈追星和平安都各自得到了消息。
由于燕军的行军路线,两人都不敢确定对方真正攻击的目标,变固守观望,以待时机。
谁知道一个多月之后,依然看不出燕军的目标在哪里,只是在滹沱河附近骚扰。
眼看到了四月份,沈追星担心朱棣故伎重施,再次南下骚扰自己的粮道,便主动提兵出了德州城,缓缓向朱棣逼近。
手下诸将,不解其意,沈追星解释道:“朱棣此举无非是想逼我或者平安在平原和他一战,他现在对于攻城已经彻底没有了信心,所以才使出这虚虚实实的招数来。”
“要不要等平安的人马会合以后,咱们在和朱棣作战?”
沈追星摇摇头:“战场上的形势变化多端,机会稍纵即逝,敌人不可能等你做到完全准备,才来和你一战。我能在东昌胜他一次,就能再胜他一次,和他对阵以后,沉下气来和他慢慢耗,平安得到消息,自会前来会合,到那时便是朱棣败亡的时刻到来。”
平安果然得到沈追星领兵出了德州城的消息,正想出兵合围,突然探子来报:“燕军大将丘福带领一万人马,打着先锋的旗号,杀奔真定而来,估计三日后到达。”
安陆侯吴杰沉吟道:“朱棣这是玩的什么花样?他把盛庸引了出来,却又想来攻打真定,难道他有把握,在盛庸到达之前拿下真定吗?”
平安道:“真定城墙矮小,相对于德州来说,确实比较容易攻打,但如果他真的要打真定,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慎重的部队出了德州,他才来打呢?无论如何他已经出了兵,咱们还是应该观望几天,如果接下来,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咱们再出兵也不迟。”
吴杰点头同意:“换做旁人我肯定不放心,即使在平原上作战,盛庸和朱棣都是各有五成的胜算,胜负难料,但是如果盛庸一旦拖住了朱棣,咱们再半道杀进去,哈哈,朱棣就完了!这一次如果他战败,恐怕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沈追星带兵到达夹河之后,仔细查看了地势地形,觉得此地适合会战,便在此安营扎寨,调试好喷火车、火铳、弩箭机等重型武器,准备迎接燕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