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洪水,铺天盖地而来,越过护城河,从各大小城门中钻进济南城中……
朱棣河边看着滚滚洪水,想象着城中军民呼天抢地,痛不欲生的情景,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些。
看朱棣对着洪水发愣,一旁的道衍劝道:“水边风大,小心受了风寒,这洪水冲济南,也要两三天后才最有效,不如回到营寨之中等候消息吧。”
朱棣打了一个喷嚏,一旁的张玉赶紧将猩猩大红的大氅给他披上,燕王这才恨恨的带着众人走回了营寨。
当晚,朱棣由于心情郁闷,又在河边受了风寒,浑身忽冷忽热便倒了下来。
道衍颇通医术,立即搭脉扎针,灌汤灌药。
如此三天,燕王才有所好转,刚一醒来,便挣扎着让人扶起来看济南城。
但见城头旌旗招展,守城士兵精神抖擞,说说笑笑好不轻松,完全不像刚刚遭受了水灾的的城市模样。
朱棣便心生疑虑:“难道灌了三天的大水,济南城也安然无恙吗?”
道衍大师挠了挠没有头发的脑袋:“不可能啊?常言道水火无情,这灌了三天三夜的大水,早已经将城里面冲的一干二净了……”
一旁的蓝月冷言道:“要知道有没有效果很简单,立即找人到济南城往东的积水水面观看,看看水面高度是否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
原来,燕军在济南城济水的上游处蓄水筑坝时,上游水位升高,济南城往东的下游水位下降了很多。
朱棣虽然不明所以,但依然立即派出了斥侯前去观察。
半天的功夫,斥侯回来报告:“从岸边野草生长的痕迹、以及岩石上的斑痕来看,济水下游的水位已经回到了原来蓄水之前的高度处。”
朱棣睁大双眼,看着蓝月问道:“逸仙,这究竟说明了什么?”
蓝月冷笑一声说道:“这说明了我们想办法分流过去,试图冲击济南的济水,从济南城转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老家。”
“不可能啊!”张玉在一旁叫道,“河水倒灌济南城后,我还特地带着人马绕着济南城转了一大圈,看有没有水从里面排出,结果什么也没看到,那些水完全留在济南城里了!”
蓝月看了张玉,一眼淡淡的问道:“张将军果然是一个有心人,既然你做了观察,那么我来问你,济南城的几个城门处是否有水流出啊?”
“没有啊!城门处完全没有水流出来,说明所有的水全部冲进了城内,整个城都应该泡汤了!楼上的士兵之所以那么高兴,我猜就是因为他们所处的地位比较高,大水淹不着他们而已!”
“噗!”道衍将半口茶水喷了出来,还有半口没喷出来,放到了嗓子眼里,咳嗽了半天,才红着脸,哑着嗓子对张玉说道:“如果整个成泡了汤,一定会有水,从城门下面流出来。这道理很简单,水往低处流啊,你刚才的猜测完全没有道理。”
又转头对蓝月说道:“师弟你说的对,这些水确实又回到了济水之中,不过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挖地道过去吗?这么做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挖地道过去,他们也用不着挖地道过去。”蓝月继续向导演解释道:“既然有泉城之称,大泉三十六处,小泉七十二处,全程合计有一百零八处泉眼,这些泉水有的来自地下,有的则来自附近的河流,比如说济水。”
“你是说他们将洪水引入了济水?”
“正常来说,这么多的洪水不可能从原来的路线排出,但是如果有精通水土之术的高人,将泉眼和积水之间的通路拓宽……”
听到这里朱棣一拍桌子说道:“逸仙说的对,沈追星本是墨门中人,墨门又是此道中高手,难怪呀,难怪!原来他们早有准备,却装模作样的来骗我,原来是心中有底呀!现在看来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头子于什么的……”
“于沐圣!”一旁的张玉及时提醒道。
“对,于沐圣,我记下了,此人一定是墨门中人。哼,胆敢骗我,待我攻下济南城后,我要他满门抄斩,祸灭九族!”朱棣狂吼道。
“那现在怎么办?”张玉问道。
“现在怎么办?你还好意思问我现在怎么办?”朱棣咆哮道:“你们这么多大将,一个个都是猪脑袋呀,就不能想想办法替我分担解忧吗?以前不知道是怎么混过来的!”
张玉的自尊心肯定是受到了打击:“殿下,这个事情,我还是要解释一下,咱们以前打仗主要面对的是蒙古那些人,比的就是谁的马快刀狠箭准,打起仗来,哪里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就算是攻城吧,拼命往上爬就是了……谁知道会遇到沈追星铁铉这样的人啊!”
“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面对自己的爱将,朱棣气不打一处来,他不好意思责怪道衍大师,别拿张玉来出气:“你说打起仗来比的是谁马快刀狠箭准,但你跟那些蒙古人比起来,你敢拍胸脯说,你真的比他们更厉害吗?还不是因为每次打仗,咱们都避实击虚,战略得当,运用计策,这才战无不胜吗?还花花肠子!身为大将要多动脑袋……”说话间,朱棣拿起一本书,在张玉的脑袋上狠狠凿了几下。
转头又问蓝月道:“我都被他们气糊涂了,逸仙,你花花肠子多,你帮我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