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说完,和齐泰一起眼巴巴的看着皇帝,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此刻的建文帝心思完全不在这里,整个人笼照在一种淡淡的惆怅之中。
最近连续几天造访状元巷,皆寻访不遇。
丫鬟的回答是:苏小姐出了门,临行时并未留下话语,因而归期不得而知。
每一次满怀希望的去,又失望的归来,朱允炆突然明白了这个女子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假如自己不是生而为帝,此刻和她双宿双栖,傲游与江湖之间,人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
“皇上……”黄子澄见朱远文半天不吭声,忍不住提醒道。
朱允炆这才回到现实,但他的脑海中依然回响着苏奕纯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陛下乃是仁厚慈爱的一代圣君,千万不要背上弑叔的罪名。”
他看了一眼李景隆,李景隆马上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摇摇头对黄子澄说道:“嗯,这个……严格讲来……燕王朱棣准备谋反的这件事情并没有坐实啊……”
“哦,还要怎么坐实呢?等他帅兵打到应天府吗?”齐泰气得笑了。
“齐泰,你这是什么话?”李景隆大义凛然的说道,“谋逆之罪,可是大罪,因而不能轻易断定,就算对一个普通老百姓也要讲究人证物证,何况是一个德高望重的皇叔,一个镇守边疆劳苦功高的燕王呢?”
齐泰和黄子晨顿时面面相觑。
齐泰决定再也不搭理李锦龙这个小丑,直接对朱允炆说道:“皇上削藩大计,不是您一上台咱们就制定好了的吧,前期大刀阔斧,周王、代王、湘王等一个个已经按照计划除掉,眼看着再除掉最有威胁的燕王,就大事可成,怎么事到如今反而缩手缩脚的呢?”
“削藩计划,朕当然要坚决执行,但也不能因此而误伤了好人,让朕背上弑叔的罪名,刚才景隆的话很有道理,现在葛城变成了白痴,没有了人证。你们派出的奇兵千里出袭,除了杀死了一百多号山贼,其他却一无所获,也没有物证。没有人证物证,你让我怎么给燕王朱棣定罪?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黄子澄实在看不下去了:“为了国家的安全,为了你的江山如铁桶一般坚实,有些事情是不必讲什么人证物证的,现在虽然没有直接的人证物证,但事实摆在这里嘛!对于燕王朱棣这样的可疑人物直接杀了就是。”
“可是,万一燕王朱棣真的是忠心耿耿,毫无异心的替朕坚守边疆,那岂不是杀错了人?”
“毫无异心?像燕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异心?”黄子澄也上来了犟劲,直接对皇帝吼了起来。
“住口……”李景隆刚要上前斥责黄子澄无礼,却被皇帝摆手拦住:“黄爱卿是朕的老师,老师对学生发几句脾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朱允炆露出本性中仁慈宽厚的一面。
“有一个方法可以测出燕王朱棣是否是忠心耿耿,还是心怀叵测……”齐泰及时献计道。
齐泰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建文帝朱允炆都露出了注意的眼神。
“我说的方法其实很简单,还有三个多月就是太祖皇帝周年的祭日,皇族人员都必须来参加,到时候如果燕王朱棣不敢来,就说明他心怀鬼胎。”
“到时候他如果大大方方的来呢?”李景隆很不服气。
齐泰冷笑一声:“我敢以项上人头作为赌注,他一定不敢来,董国公,你敢和我打赌吗?”
“你……!”李景隆一下子被脐带气的没话说,还是黄子澄替他打了圆场:“齐大人啊,你说话也注意点,咱们几个都是国之栋梁,这里是高高在上的庙堂,不是他娘的菜市场!”
听到从来一本正经的黄子澄也说脏话,建文帝朱允文宽厚的笑了笑,并未责备。
离开乾清宫后,黄子澄悄悄地问齐泰:“说实话,你觉得到时候朱棣能不能来?”
“他如果不来就是心怀鬼胎。如果来了,咱们就先斩后奏,给皇帝永绝后患,也算是进了臣子的一片忠心了。”
“好,就这么定了,只要他敢来,就让他来得去不得,鸿门宴之事不可重演。”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北方的冬天虽然来的迟一些,但冰冻已化,小草也已经开始破土发芽,正预示着欣欣向荣的时节即将来临。
一年之计在于春,按说在这样的季节里,人的心情都应该非常的舒畅,然而燕王朱棣的心情非常不好,非常郁闷,因为还有半个多月,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周年忌日,作为儿子的他,必须回到京师去参加祭奠。
然而……
“我这一去能够回得来吗?”燕王朱棣朝他的头号军师道衍大师问道。
“朱允炆心地慈善,为人懦弱,有妇人之仁,但他手下两个重要人物,齐泰和黄子澄可不是吃素的,这两人黄子澄博古通今,齐泰心狠手辣,上一次从京师放跑了你,这两人后悔不已,所以,你再次前往京师,他们就算先斩后奏,也一定会杀了你,绝对不会让鸿门宴上演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