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城外,钟山之巅。
“缘已尽,情亦了,该我度过的劫难也已经完成,我终于明白了存在的意义所在,此生已经无怨无悔,无爱无恨,追星兄弟,保重……”
沈追星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山顶,任冷风吹过。
商子羽已经离去多时,但她离别时的话仍然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中回荡,好像此时山谷中永不停歇的秋风一样。
也不知站了多久,沈追星终于移动脚步,只是大脑仍然一片空白,身躯追随着脚步行走而已。
刚才发生的一切给予他巨大的震撼,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却又虚幻,合情合理却有不可理解,他本应该替商子羽感到伤心惋惜,甚至于难过,但商子羽离别时的话和平静的表情告诉他,商子羽已经释然,带着平静甚至淡淡的喜悦的心情,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就这么恍恍惚惚的一路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何处,突然听到身旁有人“咦”了一声,一顶轿子停了下来,一人走下轿子,伸手来拍沈追星,刚一碰到他的肩膀,一股强大的气流震飞一丈多远,好在那人轻功了得,翻了一个跟头,站稳了脚步……
北平。燕王府。燕王书房。
“刚刚收到朝廷的邸报,湘王朱柏意图谋反,东窗事发后,因畏罪全家自焚而死。”燕王朱棣面无表情的说出来这一段话,书房中除了燕王之外尚有三人,分别是大将张玉,庆寿寺住持道衍,还有一人正是蓝月。
“朱柏手握重兵,怎会死的如此窝囊?”说话之人正是燕王朱棣手下头号大将张玉,此人四五十岁年纪,宽肩浓须,相貌威武,说起话来声若洪钟。
朱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眼神看向道衍。
此前道衍一直盘腿而坐,双眼微闭。此刻他或许是感受到了朱棣的目光,微微睁开双眼,他那特有的低沉的声音说道:“据我的人从京师传来的消息,朱柏此前早有准备,有了万无一失的计划,不料却被朱允炆找人暗杀了他。”
“剑神走后,朱柏已经是京师第一高手,他不去找别人麻烦也就算了,居然能够有人暗杀得了他?”张玉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早年他曾经和朱柏有过交手,由于只是普通切磋,双方都点到为止,不过张玉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留了手,如果放手一搏,估计自己挺不过对方十招。
道衍将三角眼一瞪,缓缓说道:“中土武林中新近崛起二人,一位道门的蓝月,还有一人便是身怀佛门武功的沈追星。是沈追星杀了朱柏。”
张玉露出不屑的眼神:“一个黄口小娃儿能有多高的武功?定是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暗杀招数。如果光明正大的交手,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蓝月听出张玉话中有话,却并不出言辩驳,因为他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便获得了燕王朱棣的信任,这令张玉这样的老将心怀不满。
还是燕王朱棣打了一个圆场:“张玉不可轻敌,沈追星能够名满天下,自然有他的道理,下次遇到他时千万小心,我可不想失去左膀右臂。”又对蓝月说道:“逸仙,你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出来。”
“这件事情有利有弊,”蓝月见燕王,朱棣亲自开口,再也不加隐藏:“ 弊处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朱柏还在,一定会犯上作乱,甚至于害死整个京师皇族,激起公愤,到时候咱们便可以打着靖难的旗号公然杀到京师,夺取帝位。现在失去了这个机会。”
连张玉在内,三人都点了点头,显然蓝月的话说到了他们心里,因为他们原本就有这个计划。
蓝月的话引起了朱棣的兴趣,他不禁追问道:“坏处我们都知道了,那么好处是什么呢?”
“万事万物皆有阴阳两面,所以一件事情,有好处时必有坏处,反过来看,有时候坏事也是一件好事。”蓝月侃侃而谈。
“朱柏武功高强,又能争善战,一旦占据京师地利,咱们想要打败他,也并非易事。现在虽然朱允炆占了上风,但此人少谋寡断,性格又首鼠两端,因此击败他反而更容易一些。”
“况且暂时他还不会对咱们动手,这就给咱们留下了充分的准备时间,可以去准备一切。”
“你怎么就能断定朱允炆不会立刻对咱们下手呢?”张玉不服气的反问道,燕王朱棣也露出来询问的表情。
蓝月不慌不忙的分析道:“朱允炆对朱柏下手,这早在意料之中,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朱柏身在京师,又手握重兵,即使再愚蠢的人也会把他做掉。但剩下的诸王,朱允炆会拿谁先开刀呢?答案就在周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