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环冲破花窗,弹落到院中青砖之上,身子旋转,已然站立起来,双膝微屈,正准备提气跃上墙头,忽然劲风响起,一支羽箭破空发出尖叫,正射在自己脚下。
箭头深深插入青砖之中,箭杆剧烈震荡,发出“嗡嗡”声响。
蒋环马上分辨出此羽箭乃是军方斥候特制的羽箭,再由超强弓射出,听其音,可达八百步甚至千步之远。蒋环脑中马上浮现出有关沈追星兵器,其中正有一张这样可达千步的“裂石弓”。若在平时,自己还能躲开这样的强弓劲箭,但此刻自己已经被沈追星伤及肺部要害,再强行逃脱,恐怕会被钉死在青砖之上。再回头看时,沈追星已经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正用清澈透亮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能把蒋环看通看透。
蒋环不由得心中一寒,如果沈追星能在挨过自己“逆鳞神芒”后还是毫发无损的话,自己恐怕真大难逃一劫。
蒋环不由得想起自己少年时在海岛时,传授暗器技能师父说的话:“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中了逆鳞神芒而不受伤害。除非他不是人。”
但眼前沈追星不但没有受伤迹象,还重伤了自己,这又如何解释呢?蒋环信心的堡垒开始坍塌。
事实上沈追星此刻也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伤势,因为他这时确实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境界,不但能看通看透蒋环,也能看通看透自己,最少在此刻是如此。那种感觉奇妙无比,却有无法言说,或许就是那种“非有、非无”的境界吧。
沈追星能看到蒋环内心的恐惧不安,也能看到自己体内所中神芒停留的位置,不过只要自己试图运气将之逼出,神芒像明白了似的要么化为无形,要么到处游走。
沈追星知道一时三刻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索性放下,专心看住蒋环。
明白自己的处境后,蒋环渐渐恢复平静,将自己的生死抛在脑后,露出豪强本色,傲然挺立,暗暗调息,同时不远处的假山背后道:“齐兄本为光明磊落之人,今夜何故躲躲藏藏,学那小人之态?”
“哈哈哈??????”随着一声朗笑,假山背后走出以为青衫长袍的中年文士,文质彬彬又落拓潇洒,正是兵部侍郎齐泰,皇太孙朱允炆的心腹,也是大明朝专门负责对外军事情报搜集的最高长官。随身护卫身侧的不是兵部高手,却是精瘦干练的韩战。
齐泰边走边道:“蒋兄此言差矣!你我同为搜集情报之人,职责所在,难免有时于行迹上躲躲藏藏,但求心中光明磊落而已。今夜月色撩人,难得与蒋兄相遇此天香园,你我何不促膝长谈,一吐为快呢?”
蒋环环顾四周,侧耳倾听,再回头看看沈追星,转头对齐泰笑道:“看来齐兄为了你我的谈话做了周密的安排,只是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以为凭借外面那些伏兵以及有沈追星助你,就一定能留得住我吗?”
“既然诚心留客,就该早做准备,以示诚心。”齐泰说罢,把手一挥,黑暗处出来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黑色夜行服也挡不住其突出的肚子,面目倒是清秀,想是年轻时应该颇为英俊。蒋环脑中搜索一遍,没有任何印象,此人应该不是兵部或者京师之人。
这人后面另有二人拖着一个被蒙面的人出来,看来那人已经被制住,失去行动能力。
那微胖中年人揭开被蒙面人面纱,此人年纪轻轻,很是帅气俊朗。蒋环,吃了一惊,同时心中杀机顿起,咬牙道:“齐泰!你敢胡来!你如此对我,有当今圣上的圣旨吗?”
原来,那被拖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蒋环的爱子蒋玉麟!蒋玉麟今晚被约参加一个宴会,现在看来,这个宴会也是齐泰安排的鸿门宴了!
齐泰笑道:“圣旨是没有,不过,你觉得如果没有圣上的许可,我们敢动你这位指挥使大人吗?”
“你想聊什么?”蒋环见事已至此,只得以退为进,顺便探探齐泰口风,看他抓住自己什么把柄,再寻找对策。
“我俩之间风花雪月可以免了,不如说一说杜鹃计划,如何?”齐泰语出惊人。
“齐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要栽赃陷害也不必把我往通倭的罪名上领吧?”
“我何时说过杜鹃计划是倭人的计划呢?”齐泰悠然道。
蒋环反问道:“难道我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是吃素的?别忘了我在倭国同样有眼线,杜鹃计划这个名字我听说也毫不奇怪吧?”再用手一指蒋玉麟,道:“我儿蒋玉麟虽然不才,也是五品的朝廷命官,你这样无凭无据的将他扣押,该当何罪?还不速速将他放开!”说着就往蒋玉麟方向走来。
“嗖”一支劲箭朝蒋环后肩部身来,蒋环并不转身,只凭听风辨器之术微侧身子,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抄住破空而来的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