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星、玲珑儿登上了这艘命名为“鱼凫”号的大型楼船,这是一艘属于川帮的客船,专门来往于京师和成都之间,川帮另有一艘“鱼凫”的姊妹船名为“蚕丛”,这两个名字都是古蜀国国王的名字。
两人本想买到岳阳附近,谁知这种短途只能买到散舱,好一点的船舱只给到达终点的船客。沈追星不愿意玲珑儿太过幸苦,索性多花了几倍的价钱买了到成都的船票。
楼船有四层高,沈追星所在的三层最是豪华,周围客人成分复杂,但看上去都非富即贵。四层则是餐厅、赌场以及观光甲板所在。酒足饭饱之余还可以饱览长江景色。川帮老大苏子崔虽是黑道出身,但极具商业头脑,这条线路的开发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不过也有人说这两条船的生意,苏老大只是小股东,真正的大股东是京师里的某人,只是不愿和黑道沾边,故隐去了姓名。这就给人带来了无尽的遐想。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苏老大故弄玄虚的伎俩,目的是威慑竞争对手,抬高自己。
早先玲珑儿和沈追星论过年岁大小,玲珑儿刚好比沈追星大一个多月,因此,二人以姐弟的身份登的船。沈追星当时还开玩笑的说是不是自己报出多大的年岁,玲珑儿都会多说出一个月来,好在他面前充老大,玲珑儿笑着踹了他一脚才算完事。
两人的船舱设有两张木床,另有一些简单家具,从陆地看算是简陋,但在船上就算是相对宽敞了。
船舱左侧是一个三十多岁、留着修剪整齐胡须男子,俊美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右侧则是一对年轻夫妻,男的二三十岁,面色白里透红,脸带傲色,仿佛所有人都不入他法眼,从来不以正眼看人。只有在看向身旁女子是时,眼中才露出奇怪的光芒。女子大概十八九岁年纪,面容清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带有几个雀斑,皮肤白皙,身材略显瘦弱,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眼中常常露出惊恐的神色。
在船上吃过晚饭后,沈追星玲珑儿二人来到甲板上吹风。
正是六月时分,刚刚过了大暑,白天天气炎热,太阳落山后的甲板上,江风阵阵,倒是异常凉爽,二人靠在船舷上,一边观看沿途风景,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
玲珑儿虽然坐惯海船,像这种装修豪华主要用来游览观光的江船却也是头次乘坐,因此很是兴奋,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沈追星心中还是惦记着蓝月的生死,因此情绪不高。
玲珑儿见状,问道:“有什么心事呢?说来听听。”
沈追星故意岔开话题说:“你说船上我们看到的这些人,表面上是一个样子,背后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呢?比如前面那个。”说着,用手一指另一侧船舷背对自己的一个黑衣男子。
玲珑儿按照沈追星的指向看去,只见那人四十多岁,脸上长满浓密的胡须却并不修剪,眼神落拓,给人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
玲珑儿看了一眼道:“这个人应该不和我们一层,我也是刚刚看到。此人看上去心事重重,倒有点像你现在的样子。”
那黑衣人仿佛感觉到有人议论他似的,掉过头来,朝两人看了一眼,转身走开。
沈追星顿时感觉有点尴尬,玲珑儿却满不在乎地指着远处的另一对人说:“你看那两人呢?”
沈追星一看玲珑儿说得正是自己左侧的邻居,便随口说道:“看着像有钱人家的小夫妻。”
玲珑儿接口道:“应该是做生意的,你看那男的看女子的眼神好像在看住自己的货物似的。”
沈追星看玲珑儿说得形象生动,不禁笑了。
这时身边走来一人,正是自己房间右侧的邻居,只见他笑着打完招呼后,便低声对玲珑儿说:“他们家不但是做生意的,还是做大生意的。”
沈追星眉头一皱,显然此人是偷听到了自己和玲珑儿的对话。玲珑儿却满不在乎的问道:“究竟是谁家?”
那人见玲珑儿对他说的话产生兴趣,似乎很高兴,便以知无不言的态度道:“川中地区有三大势力,分别是川帮、排教和沙家堡。”
在玲珑儿鼓励的眼神中,那人继续讲到:“川帮本是黑道,但最近勾结官府,慢慢走上正途,黑白通吃。我们现在坐的船只就是川帮的。帮主苏子崔,一手‘沉月’枪法,打遍蜀中无敌手。排教,是蜀中苗人的一个帮会,最为神秘,最为大家熟习的就是排教的‘赶尸’。最后就是沙家堡,沙家堡有三样东西:金矿、铁矿、马贼。”
此时,那对那女转身离开船舷,转身往赌场方向而去。
那人见他二人走远,才继续道:“沙家虽然富可敌国,却有一样不如意,就是迄今为止已经是五代单传,偏偏沙家祖训是传子不传婿,传媳不传女。刚才看见的就是沙家这一代的主人沙君宝。沙君宝虽然姬妾无数,却不成生下一个儿子来。三年前,在苏州羞花阁,偶然遇到了唐惜惜,便以重金为她赎身,同时娶回家中。”
“这在大户人家也是常有之事,可是沙君宝竟弃其他豪门闺秀于不顾,执意将唐惜惜扶为正室夫人,为此,沙君宝父母气出病来,没过多久,一命呜呼了。”
听了那人的长篇大论,玲珑儿忽然问道:“还没请教你是哪位?如何知晓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