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季潭宗泐似乎还想就吴王宝藏之事再说点什么,这时见求不得从远处过来便停住话语,抬头看看天时,已是正午时分,便招呼求不得上前。
宗泐似乎很满意的点点头,对求不得言道:“到今日午时你正好修炼闭口禅一年,真是难为你了。我准许你下山寻找你的亲生父母。佛家讲因果,又讲机缘,如今与你有缘他日能助你找到亲生父母之人已经出现。”说到此处,用手指向沈追星道:“你追星大哥与你极有渊源,乃是你的贵人,他日定能助你找到亲人。只是目前时机未到,你再等上一段时日,我也好传你一些防身的功夫,时机一到,我自会安排你下山。”
求不得一听,喜出望外,只是一时仍不习惯说话,遂向季潭宗泐磕了几个头,回头又要来拜沈追星,沈追星连忙将他搀起,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心中也甚是欢喜,心想自己虽然已是孤儿,但日后能够助他与亲人团聚,也感同身受,替他高兴。
次日,沈追星主意已定,执意下山。季潭宗泐和求不得二人一直将他送至山下。临别之时,季潭宗泐言道:“如果累了、倦了,随时回来,此处永远是你的家。”看着季潭宗泐慈祥的笑容和求不得依依不舍的眼神,面对远处苍茫大地,群山起伏,沈追星豪情顿起,朗声道:“我想明白啦!天当窗,地做床,男儿何处不为家?追星在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转身踏歌而行:“荒戍落黄叶,浩然离故关。高风汉阳渡,初日郢门山。江上几人在,天涯孤棹还。何当重相见,樽酒慰离颜。”歌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山路之外。
下得山来的沈追星并非漫无目的的闲逛,早在决心下山的昨天晚上,沈追星仔细翻看了阿爹沈恒留下的笔记,分析了当时祖父张士诚吴国的势力范围,归纳出几点:其一,宝藏所在一定不出当时吴国的势力范围,因为当时群雄割据,宝库只有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才能安全。其二,如果宝藏数量巨大,则必走水运,既方便运进又方便运走,因此宝藏地点应该在长江沿岸的城市。这样的城市有两个,长江之南为江阴,和一江之隔的泰州。其三,当时祖父张士诚是在江南的平江称吴王,为了避人耳目,极有可能将宝藏安在江北。如此看来,吴王宝藏的地点已呼之欲出了——江北泰州!那里不但符合上述三个条件,且是吴王的故乡,如果是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秘建宝库,他也会将自己熟悉的老家作为首选。因此,沈追星的行进目标是先往东而行,去江阴,再从江阴渡江到达泰州。
京师。城北郊外。暴雨初歇,地上水沟纵横。已是筋疲力尽的战马载着浑身湿透的蓝月急匆匆向北而行。马上的蓝月眼神空洞,心如死灰。骤然而至的雨水浇灭了心中的怒火,此刻蓝月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凉,昨天还贵为公侯,一夜之间却沦为阶下之囚,想想大兄及家人即将面对的残酷的遭遇,蓝月痛不欲生,天下之大,却无安身之地,倒不如和家人死在一处来得痛快些。想到这些,并不择路,只是漫无目的的一任马儿前行。
不知何时,蓝月发现马儿已经停止不前,这才抬头观看,前面已无去路,乃是一片大湖。蓝月这才想起,京师北面有一湖泊,唤做“玄武湖”,一声苦笑,准备调转马头往东而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蓝月举目观看,只见东面官道上尘土飞扬,杀气腾腾,一大队人马正往自己方向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