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是什么？”陈羲一愣，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才迟疑着道，“心魔就是……人的执念、邪念、恶念这些吧，还有佛道两家管影响自身修行证道的意识也叫做心魔。”

“嗯，说的有那么点意思，其实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从一开始他们就会在游戏者中放出这个风来，告诉咱们什么白银升黄金，须证心魔，黄金晋中阶，须除心魔。什么不破黄金三难关，不到黄金级！”

“还有这款西游伏魔传，本就是充满了佛教色彩的世界背景。再比如这游戏隐藏关的最终BOSS无始无明魔神，本来的攻击方式又恰好是操纵游戏者内心的弱点，因此所有的游戏者都自然而然地将战胜无始无明魔神与战胜心魔联系在了一起。”

“难道……不是吗？不是破了心魔就能赢吗？”陈羲忍不住惊问道。

“啊哈哈……当然不是，破心魔，哈哈……心魔是什么？什么是心魔？你拿什么能破？”

燕孤魂陡然狂笑起来，把手里吸得光溜溜的鸭脖子一甩，跳起来瞪着陈羲喝道：“小子，我告诉你，世间众生，只要有心就有心魔，你活着就有心魔，你拿什么破？你破得了吗？”

望着陈羲呆若木鸡的样子，燕孤魂懊恼地摇摇头，叹息道：“唉，我们都被那些家伙耍了，你说的没错，心魔由心而生，一切执念，妄念、邪念都是心魔，但心魔是根本不能消除的。好比说，你渴望强大的力量，渴望进化至黄金级强者的欲望，是不是一种心魔？”

“可这种心魔是你前进的动力，消除了这个心魔，你还能不畏艰险，锲而不舍地在强化之路上走下去吗？又比如，你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和不舍的执念，是不是一种心魔？但要是连对至亲的思念得要消灭，还何以称为人？”

“再比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情欲之思，人恒怀之，怎么，难道为了消灭情欲的心魔，还要一刀割了自己那玩意不成。更可怕的是，为了自身的强大，一心执着于消灭自己的各种欲念，各种情感，本身就是一种心魔！”

这一番话说出来，不啻晴天霹雳一般在陈羲耳畔炸响，他仿佛悟到了一点关键。

但听燕孤魂接着道：“你或许会觉得，佛道二家到了最终皆可破除心魔，可是你要知道道曰无为，所谓无欲无求，清心寡欲，自然消除心魔，呵呵，可那样的心态如何保持一颗百折不挠的精进之心，如何保持一副人定胜天的争胜之心，如何保持一颗不断追寻强大之路的游戏者之心？”

“至于佛家则更可笑，佛曰无我，连本我都放弃掉，当然更是将心魔灭得干净，可连自我都弃之，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你还怎么强化？你还怎么做一个游戏者？甚至于你还怎么做你自己？”

“难道……心魔真的无法消除？”陈羲心神巨震，冷汗直流。

“没错，所以说游戏者们抱着消除心魔的目的去对战无始无明魔神，一开始就错了！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拼命压制着自己的一切情绪，悲伤、喜悦、仇恨、欲望等等，自以为是对抗心魔的唯一方法，殊不知这才是中了电玩城系统的诡计，你越压制，越忍耐，越怕情绪失控，无始无明魔神便越能吸取你的生命，到最后无论怎样也是失败一个结局。”

“那究竟要怎么才能过关？”陈羲忍不住脱口问道。

“很简单，其实一切都是陷阱，无始无明魔神的分身就隐藏在它制造的心魔幻境当中，正因为所有游戏者到了幻境中都在自以为是的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反而忽略了最基本的要素——冷静观察战场，寻找蛛丝马迹。”

“换句话说，电玩城用尽一切手段，令我们自以为敌人在我们心里，实际上，它却藏在外面的一个角落，可笑至极的伎俩，呵呵……”

原来如此！陈羲仔细回想起自己对战无始无明魔神的场景，从一开始自己出现在父母过世的追悼仪式上，感受到那种孤独无助，一干亲戚的凉薄无情之后是奶奶临终前的一幕，面临至亲的离去，那种锥心绝望痛苦，那种因为贫困而不能挽救亲人的愧疚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