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苏月芸早已被众人吓得花容失色,此刻见作画之人不再追究,随即如蒙大赦的欲要上前道歉。
可就在苏月芸刚要上前之时,却被叶宇伸手一把拉了回来。苏月芸不明其意,带着疑惑的神色询问道:“宇哥你”
叶宇神色冷清,一脸平静地轻声道:“你本就无错,为何要认错道歉?”
“宇哥,月芸虽是无心之过,但这画的确是因月芸而沾了污渍,既然这位夫子宽宏大量,不追究月芸污画之责,自然要”
“这等拙劣之作只配妆点茅房,又岂能摆放于佛堂之上!月芸,你此举也算是为佛祖行善布施!”不等苏月芸把话说完,叶宇就抢过话来嘲讽道。
“啊!”苏月芸被叶宇的话吓了一跳。
声音虽但却掷地有声!整个大雄宝殿所有人闻听不禁均是一惊,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叶宇的身上。
其中最为恼火的当属石万松无疑,方才看在慧通大师面子上,他只得不追究毁画之事。
然而却让他想不到的是,毁他丹青之人,不但不予以道歉赔罪,反而如此贬低他的心血之作,这着实让他胸中怒火难以下咽。
于是一指叶宇,责问道:“无知小儿,毁了老夫丹青,竟然口出诋毁之言,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了缘由来,老夫便将此事追究到底!”
“追究到底?你这幅画方才在下已经说了,与茅房所用的草纸无异!”叶宇轻轻地拍了拍苏月芸的手以示安慰,随即丝毫不惧的迎上暴怒的石万松。
“混账,你”石万松此刻气的是暴跳如雷,但是顾忌自己乃是长者身份,所以一直未有动粗。
“石兄切勿动怒,叶宇年少轻狂口无遮拦,石兄莫要放在心上才是”杨万里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出言相劝,确实起到了应有的缓和效果。
随后见石万松怒气略有平复,又转过身来低头责备道:“叶宇,今日你太无分寸了!石夫子乃是我滁州江淮书院的教授,丹青妙笔早已名闻遐迩,岂是你一个后生所能妄加评论的?此刻不向石夫子赔罪更待何时?”
杨万里如此袒护叶宇,除了岳霖与刘泉的原因外,叶宇其他方面的卓越他也很是赏识。二人虽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对于叶宇这个峻拔后生,他一直很是看重。
否则在进献贡茶的时候,他也不会毅然决然的用毛峰取代龙团胜雪!今日能在这里遇见叶宇,也让杨万里感到一丝意外。
不过对于叶宇方才的狂妄之言,他也有些暗自不悦起来。
“杨大人认为在下是在信口雌黄?”叶宇见杨万里略带不悦之色,于是凝声反问道。
“胡闹!”杨万里不假思索的低声斥责道。
看着叶明智在一旁煽风点火,引得众人纷纷嗤之以鼻,叶宇知道自己不说出个原由来,恐怕难以顺利脱身,于是沉静道:“口说无凭,众位或许觉得在下口出狂言,那在下今日说一说这画作的拙劣之处!”
叶宇示意秋兰推他过去,这一刻众人很是默契的让开一条通道,每个人神色各异,眼神均是随着叶宇而移动着。而石万松则微瞪双目,满脸怒气的哼了一声,眼中流露的尽是不屑。
心道一个小小少年郎,又岂会能与他这个饱读诗书,浸淫丹青几十年的画师相比。他自问在这滁州,除了与他同来的杨万里之外,已经无人能出其右。
如今眼前叶宇竟然口出狂言,他倒要看看这个毛头小子能说些什么!
要说这心中的怒气,此刻叶宇也是极力的强压着。苏月芸失手毁了画作是有不对之处,但是这石万松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嚣张。
不但不过场合当众折辱,反而还添油加醋,将此事说成是亵渎神灵,这让叶宇着实难以忍受。叶宇向来遵行一条准则: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等他来到悬挂画卷的地方,一指画卷道:“此图勾勒达摩一苇渡江图,虽是笔法老道线条流畅,但却流于俗套难登大雅之堂。
所谓佛本即无相,亦可为众生相,既然如此,我等凡人的脸上都多少有些斑印黑痣,那佛祖的佛面又岂会是毫无瑕疵?”
“佛本即无相,亦可为众生相”杨万里神色一怔,不禁低首暗自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