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敲响了房门,略微等待,一个稚童将门打开,见是今日算卦那人,道:“贵客,你来此何为?”
见面前垂髫童子天生聪慧,扶苏笑道:“特来为先生送鱼。”
“这……”稚童略微有些犹豫。
这时,屋内司马季主的声音传来,“童儿,让贵客进来。”
扶苏端着手中木盘走了进去,将鱼放到了司马季主面前。扶苏跪坐在司马季主面前,躬身一拜。
“能让大秦的公子来为吾亲自送鱼,还真是三生有幸呐!”司马季主瞥了碟中鲤鱼一眼,道。
见司马季主道破自己的身份,扶苏笑道:“在先生面前,扶苏是晚生。”
“公子此来,想必不是为了送鱼这么简单,还请明言。”
见此,扶苏不再扭捏,开门见山道:“扶苏见先生之貌,闻先生之言,私以为当今之世,已无先生这般圣洁大贤,先生为何要处于卜筮之业,做此行径?”
闻言,司马季主哈哈一笑,道:“看公子的模样,也是有德行之人,何以出此粗鄙之语?”
“卜筮者为世人所轻视,世人皆以为卜者多夸严以得人情,虚高人禄命以悦人志,擅言祸灾以伤人心,矫言鬼神以尽人财,厚求拜谢以私于己。”
“扶苏以为,先生何不出仕,谋天下万民之福祉?”
司马季主道:“公子,此言大谬。尊官厚禄,为世人所崇尚,世人皆以此为贤,公子看法为何与俗人浅见相同?”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今朝堂诸公,为名,为利,何敢称贤?”
司马季主继续道:“何以为贤?直道正谏,其誉人不望其报,恶人不顾其怨,以便国家利众为务,故官非其任,不处也;禄非其功,不受也。”
听到这里,扶苏也算是更深切感受到面前这位的道德洁癖有多么严重,在他看来,朝廷之中就没有一个正人君子,皆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为名利而活。
扶苏知道不能再让司马季主说下去了,不然的话,自己可就变成第二个贾谊了,扶苏躬身一拜,道:“先生误会扶苏了。”
“扶苏以为,贤者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为万民请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依扶苏看来,故楚三闾大夫芈原当在此列。今扶苏请先生出仕,实为天下万民。”
“扶苏想请先生为天下百姓重订历法,勘正谬误,造福苍生。”
扶苏脸不红心不跳的讲这些说了出来,既然知道司马季主道德洁癖很高,扶苏自然也就有了对付的办法。
对付这种人,就不要去谈名利之类的东西,谈到这些,只会令其反感,而如果借用天下百姓的名头,那所起到的作用,将会是出人意料的。
司马季主眼中惊诧,想起白日扶苏在布帛上写的那句话:“兴秦之伟业,定万世之太平”。
而今日扶苏来访的目的,司马季主也是十有八九猜到了,可当扶苏说的这些,的确十分符合他心中所想,然而真的能做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