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爷若是不嫌污秽,小人这便将桶盖打开,请军爷查验!”虽然唐姬藏在桶内,刘辩却还是摆出了一副坦然的模样,他一边应着,一边走到车旁,双手扒着车辕,顾不得恶臭熏天,伸手就要将车辕边上那只夜香桶的桶盖揭开。ww
见他如此动作,军官连忙一手捏着鼻子,捏着腰牌的那只手朝他直摆,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倒也真是,老张头虽说年迈,平日倒也伶俐,如何有你这般憨傻的孙子?我只是随意问上一句,你便当真了。你还是快些出去,莫要在此处留了污秽。”
得了这句话,刘辩心内顿时松了口气,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的表现,只是微微躬着身子,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对军官和守卫宫门的卫士们谢道:“多谢军爷,小人这便将车拉出去,以免熏着了各位军爷。”
谢了军官,从军官手中接过腰牌,刘辩先是将腰牌拴好,随后轻轻甩了一下鞭子,把鞭子抽的“噼啪”一响,驱赶着三头拉车的毛驴,在一整队守宫门卫士的目送下,不紧不慢的走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依照从车夫那里得来的讯息,刘辩赶着驴车,沿着城内官道,径直朝西市走了过去。
作为东汉都城,洛阳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同时也是商业大都会。平日里各地商贾往来不绝,城内也是商铺林立一派繁荣,整个洛阳的集市被分为东西二市还有若干坊间,布局井井有条。
西市作为城内最大的商业交易场所之一,它的规模十分宏伟。整个西市街道纵横交错,商铺与存放货物的店鳞次栉比,虽说眼下已是深夜,街道上并无行人走动,但仅从路两侧店铺门口迎风飘摇的旗招,却也能看出这里白天是如何的喧嚣繁华。
木质车轮碾轧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发出一阵“咯噔咯噔”的响声,在寂静的长街上,伴随着路两侧商铺门口旗招随风飘舞时发出的“哗啦”声,车轮碾轧路面的声响传出了很远。
拐过一条街道,回头朝身后看了看,见皇宫已被一片商铺遮挡的严严实实,刘辩止住拉车的驴子,双手扒着车辕跳上车,将唐姬藏身的那只木桶盖子打开,对蜷缩在里面的唐姬小声说道:“出来透透气吧。”
躲在夜香桶里,唐姬早是快要被熏的闭过气去,听到刘辩叫她,她放下遮在鼻子上的衣袖,双手撑着桶底,挣扎着想要站起来。ww
可能是被熏的有些晕了,唐姬挣扎了两下,竟没能成功站起,她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用一双带着求助的眼睛望着刘辩。
见唐姬没能站起来,刘辩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抓住唐姬的手臂朝上一拉,在把她拉起来了一些之后,另一只手顺势向她腋下一塞,双手托着她,扶着她站了起来。
在刘辩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唐姬迎着夜风吸了一口带着并不算浓郁臭气的空气,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俏脸竟憋的有些涨红。
“下来走走吧!”刘辩伸手拉着唐姬,把她从夜香桶里拉了出来,与她一同跳下驴车,双脚站稳后,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真是难为你了,我为了能活下去,竟然让你也跟着受了这么多委屈。”
“臣妾身上污秽,莫要脏了陛下的手。”唐姬抿着嘴,用力的摇了摇头,早先在皇宫里的惧怕已是淡了许多,一脸坚毅的对刘辩说道:“陛下本可丢下臣妾独自离开,却甘愿冒险带着臣妾。陛下有此情义,臣妾就算死上百次千次,也是甘愿了!能与陛下一同离开,即便是从此浪迹天涯,也是臣妾的福分。”
刘辩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把抚摸唐姬头发的手挪开,只是轻声对她说道:“我们还没有离开洛阳城,也还没有脱离董卓的魔爪,过会还要委屈你藏在桶里。”
“臣妾不委屈。”唐姬仰脸看着刘辩,很是坚毅的摇了摇头,随后把小脑袋低下去,含泪轻声说道:“陛下不嫌污秽,亲自驱赶车架,带臣妾逃离深宫,臣妾安敢嫌弃污秽?”
看着唐姬那张被夜香熏的有些苍白的脸,刘辩是真想把还有点呼吸急促的她搂在怀里,可一想到她如今才只有十二三岁,他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若是像情侣一样把唐姬搂在怀里,刘辩绝对会有一种猥亵未成年少女的负罪感,毕竟接受过两千多年后伦理思想的他,一时还无法接受东汉时期,女子十多岁就嫁人的现实。
眼前的洛阳城,与刘辩前世到过的洛阳城完全不同,走在街道上,他找不到半点熟悉的感觉。让唐姬走在离夜香车稍远的一侧,刘辩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扶着她那走路时两腿已经有些发飘的身子,凭着从车夫那里获取的少量讯息,沿着街道朝雍门方向赶去。
街道上很静,除了车轮碾轧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就只有穿过街道从二人身旁掠过的风儿的呼啸声。
赶着驴车,刘辩走的并不算很快,他一边搂着唐姬朝前走,一边仔细的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一阵“哗哗”的脚板踏着地面的响声传进了刘辩的耳朵,他连忙拽着唐姬闪到路边,让唐姬躲在黑暗的角落,朝她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藏好唐姬,刘辩又跑回驴车旁,把车朝前赶了十多步,才在车轮边上蹲下,双手扶着车轮用力的晃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