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屋。

南宝衣撑着被褥坐起身,揉了揉后腰,暗暗骂了萧弈几句。

“醒了?”

罪魁祸首挑开帐幔。

他金冠玄袍,看起来全然是个风神秀彻温和高雅的贵族郎君,哪还有昨夜在床帐里掐着她的腰肢、抵着她的耳朵,哑声逼问她舒不舒服的狠劲儿。

南宝衣小脸浮红,不动声色地拢了拢锦被,嘀咕:“斯文败类……”

“什么?”

“没,没什么……”

萧弈挑眉。

小姑娘看似倔强嘴硬,实际上胆小如鼠。

他倒也并不介意她骂他,轻嗤一声,拿起上襦和罗裙,在她戒备的眼神中,亲自为她更衣梳洗。

用过早膳,荷叶进来禀报:“小姐,季小娘子想见您。”

“她醒了?”南宝衣净完手,笑道,“我这就去探望她。”

踏进厢房,季蓁蓁已经梳洗妥当,脸颊上敷着药膏,正坐在床榻边读书。

见她进来,季蓁蓁放下书卷起身行礼,声音嘶哑,还透着几分虚弱:“多谢小道长相救……”

“举手之劳而已,赵庆已经被杀,这世上再没有人敢打你。”南宝衣关切地扶着她坐下,“身上的伤,还疼吗?”

“我的伤并无大碍,姜神医开了药膏,容貌和嗓子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那就好。”南宝衣松了口气,“可用过早膳了?若是有什么短缺,只管与荷叶说,她会置办妥当的。”

季蓁蓁抬起眼帘,目光温柔:“小道长,我不会在南府久住的,我想见你,只是为了与你辞别。濛山书院是父亲的半生心血,如今书院无人打理,庭院荒芜,我得尽快回去。”

“这就要走了?”南宝衣迟疑,“可是你一个弱女子,将来……”

照她的意思,是希望季蓁蓁能够留在南府的。

祖母喜欢季蓁蓁,当半个孙女来养,完全没有问题。

季蓁蓁莞尔一笑:“父亲读了一辈子书,平日里除了教授学生,还常常著书立说,留下很多手稿。所以我不打算再嫁人,我想在山中专心整理父亲的手稿,编撰成书,流传后世。”

南宝衣知道她是个才女。

不仅能整理季山长的手稿,她自己也能著书立说,甚至给经史子集做注解。

季蓁蓁志向如此,她再挽留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她认真道:“季小娘子出书的时候,我一定买个上千本!”

季蓁蓁被她逗笑。

她执起南宝衣的手,柔声道:“小道长,你我还是朋友,对不对?”

她的眼眸那么纯真,令南宝衣的心底柔软如春水。

怎么能不是朋友呢?

季蓁蓁,是她来到长安以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呀!

她郑重点头:“一辈子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