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

沈姜眯了眯眼,瞳珠清寒如深潭。

她霸道振袖,往后靠在贵妃榻上,从容道:“本宫出身名门,三岁识千字,六岁读兵书,十二岁创立金吾卫,以军师身份随父出征,五年时间荡平周边强国,让沦为二等小国的大雍,一举成为诸国之首……”

她倨傲地抬起下颌:“萧道衍,作为本宫的儿子,你该骄傲才是,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萧弈眼睛里泛着红血丝。

他声音沉沉:“你横扫诸国固然厉害,但比起崇敬,我更恨你虎毒食子,更恨你生而不养。既然不爱,为何还要把我带到人世?”

虽然是大雍皇族,可他幼时吃过的苦,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多。

从懂事起,就没有人爱他。

南家的几个少年,都有娘亲疼爱,可他什么也没有,只有院子里那株枇杷树陪伴他孤零零地长大,只有家仆无尽的欺辱与糟践。

好不容易凭借本事成为南越霸主,这个女人却急不可耐地跳出来,要夺走他拿血拿命挣来的一切,要夺走他保护南娇娇的资本。

他只想问一句……

凭什么?

他要这娘亲,又有何用?

沈姜别过脸去。

夜风吹灭了几盏琉璃灯,光影婆娑,她美艳绝伦的脸隐在昏暗中,令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良久,她冷淡地岔开话题:“你在锦官城长大,脾气桀骜不驯阴鸷叵测,不适宜继承太子之位。你三弟是当世有名的君子,名望,政绩,人脉,是你无法望其项背的。把兵符和天枢交给他,他若能继位,对你将来也有好处。”

萧弈笑出了声。

他的东西,都是南娇娇的,凭什么要给他不认识的弟弟?

他弯起的眼睛更加血红,牙缝里都是血,戏谑问道:“如果我不肯呢?”

沈姜的手,轻轻覆在琉璃灯盏上。

灯罩微烫,令她的掌心生出些许暖意。

她抬眸,精致的眉眼充满淡漠:“那便打到你肯交出来为止。”

血卫毫无感情,立刻动手!

铁棍重重敲到萧弈的后背上,发出一声恐怖的闷响。

萧弈不避不躲。

他直视沈姜,一点一点想要站起。

铁棍接二连三地敲到他的双腿、脊背等处,他满身是血,却缓慢而有力地站了起来,他盯着沈姜,顺手握住两根朝他面门袭来的铁棍。

手腕运转,铁棍瞬间脱离那两名血卫的手。

萧弈旋身而上!

铁棍横扫半空,将两名血卫凌空击落,重重撞到椒墙上,凄惨地吐出大口血。

萧弈落地,正要继续,五名血卫出现在四面八方,连接着铁索的金钩袭向他的四肢,牢牢穿透他的皮肉,紧紧勒在他的骨架上。

血液染红了他的锦袍。

沈姜竖起食指,温柔地放在唇前:“别乱动……会死的哦。乖乖交出兵符,去长安当个闲散皇子,不好吗?”

萧弈盯着她,只是笑。

下一瞬,他扯住铁索,不顾金钩撕破皮肉的痛,将五名血卫猛然甩到半空,他随手抄起铁棍凌空而来,将五名血卫生生打成重伤!

九尺陌刀回到他手中,他正要杀人,殿门却被人推开。

沈议潮黑袍染着霜露,踏进殿槛,行至沈姜身边,俯身在她耳畔一阵低语,又从怀里取出包覆着指甲的丝帕,恭敬地呈给她。

沈姜托腮,看一眼萧弈,饶有兴味:“给他吧。”

烛火跳动。

萧弈拿到丝帕,一眼认出这是南娇娇的东西。

打开来,藏在帕子里的指甲,呈现出由深入浅的淡粉色泽,还镶嵌着细小精致的珍珠和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