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嗓音淡漠:“别闹。”

南宝衣笑眯眯地松开手。

她在他身边跪坐了,整理过裙裾,拿起矮几上的团扇把玩,丹凤眼亮晶晶的:“我刚刚去给老皇帝送药膳,他的龙体果然很不好。他谢过了我,还称赞我有孝心。”

萧弈的薄唇毫无弧度。

他抬眸,瞥了眼少女的脸蛋。

她吃光了送给老皇帝的滋补药膳,那膳食里面放了百年人参和冬虫夏草,大补的很,她连脸颊都补得白里透红。

他淡然地翻了一页书,似笑非笑:“可曾见过顾崇山?”

南宝衣心中一咯噔。

握着团扇的手指悄然发紧,她拿不准萧弈是否知道了今夜的事,于是警惕地盯着他:“二哥哥何出此言?”

“随便问问,娇娇紧张什么?”

“我并没有紧张。”

南宝衣嘴上倔强,心里面却像是在打着一面小鼓。

今夜她和顾崇山的谈话并不美妙,什么成亲,什么用国运换取一线生机,听起来仿佛她曾和顾崇山爱得要死要活,所以她不愿意让萧弈知道这些。

萧弈合上书卷。

他坐起身,握住少女的细白小手,在掌心细细地揉捏。

他直视少女闪躲的双眼,笑容散漫:“南娇娇,你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你的眼神满是慌张……明知瞒不过我的眼睛,又何必在我面前费尽心机地撒谎?”

南宝衣浑身僵硬。

萧弈他……

果然知道她见过顾崇山的事。

他是那么聪明的人!

萧弈见她毫无解释的意思,于是松开她的手,径直往屋外走。

他声音冷淡:“今晚我睡书房。”

南宝衣抬起头,委屈:“我与他清清白白!”

萧弈回眸:“你们共同度过的上一世,也曾清清白白吗?”

心里是妒忌的。

什么前世,什么重生,他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那些遥远的岁月,被南娇娇和顾崇山所铭记,他们就像是上天选定的眷侣,在前世相爱相杀轰轰烈烈,并带着那份记忆回到今生,而他,就像是个插足的过客。

顾崇山,曾抱着南娇娇回锦官城成亲。

曾为了南娇娇,枯守孤坟,逆天改命。

那么他呢,他萧弈算什么?

第三者?!

他其实并不妒忌顾崇山轻薄过南娇娇,他妒忌的,是自己未曾像他那般,参与过她的生和死。

面对他的诘问,南宝衣无话可说。

眼看他要去书房,她赤脚下榻,不顾颜面地抱住他的手臂,软声道:“顾崇山待我不好,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一贯厌恶他的!”

怕萧弈不相信,她拉开衣襟,指着白玉似的肌肤:“他曾狠狠鞭笞我,然后拖着我穿过宫巷,不给我半点尊严……”

她眼尾泛红,语带哽咽。

萧弈蹙着眉,眼底悄然掠过怜惜。

指尖拂拭过她玉白的肌肤,他道:“那个时候,我未曾帮你吗?”

南宝衣顿了顿,小声道:“你,你在旁边看着。”

萧弈:“……”

南宝衣又道:“后来他冤枉我偷盗玉玺,把我投进天牢,在与你一同会审我的时候,拿烙铁在我锁骨下面烙出‘奴’字,用以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