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咬唇。

这种问题,让她如何回答?

她只得垂下头,假装没听见。

许是不想她为难,顾崇山面无表情地收了白瓷瓶。

“正所谓吃什么补什么,娇娇清瘦,该多吃些肉。”萧弈替南宝衣夹了些鸡腿肉,又散漫地睨向顾崇山,哂笑,“只可惜,九千岁没了的东西,吃再多鸡,也是补不回来的……”

他毒舌起来,一贯阴狠。

顾崇山盯着面前的全鸡宴,脸色阴冷如水。

他终于拂袖离去。

萧弈莞尔。

目送顾崇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笑得前仰后合。

南宝衣忍不住捶了他一下:“那种事,有什么可笑的?”

萧弈托腮,慵懒地把她抱到怀里:“谁让他轻薄娇娇?推己及人,若是旁的姑娘轻薄我,娇娇定然也会生气吃醋,是不是?”

南宝衣哑声。

这倒是事实。

她喝了半碗鸡汤,想起晌午的事,不禁小声道:“今日在花园看见皇上时,他面带病容,憔悴苍老,身体很不好。二哥哥,我很担心将来。”

将来,无论是楚怀美还是楚怀修继位,对他们总是不利的。

萧弈淡漠:“娇娇只管吃好玩好。”

此时行宫里,老皇帝的状态,比南宝衣看见的还要糟糕。

他穿着宽松的明黄丝绸寝衣,躺在靠椅上,气息奄奄。

南胭伺候着他,亲自剥开荔枝放在冰盘里:“使臣刚刚送来的荔枝,臣妾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荔枝,好甜呀!”

老皇帝睁开眼。

他欣赏着花儿一般娇嫩的妃子,心情好了些,慈蔼道:“你若喜欢,多吃些。另外一束新鲜荔枝,你拿去赐给萧卿和宝仪吧,今日之事,委屈他们了。”

南胭笑着称是。

她端起荔枝离开寝殿,站在廊庑下,噙起冷笑。

南宝衣自幼长在富贵的南府,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会稀罕荔枝?

凭什么宫里得了进贡的东西,都得分一份给她?

她翻了个白眼,端着荔枝,径直回了自己的宫室。

她走后,顾崇山出现在原地。

他把玩着黑檀珠串,淡淡道:“去把顾余带过来。”

贴身小太监惊讶:“把小主子带过来?”

“她不该欺负南家丫头。”

顾崇山嗓音淡漠,抬步踏进昏黄的暮色里。

小太监想起那个雨夜,小主子对三公主楚乐欣做的事,不禁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只得战战兢兢,去找顾余。

夜色渐深。

南胭在宫室里享用完那串荔枝,乘坐轿辇去正殿伺候老皇帝,从偏僻无人的院墙穿过时,却隐隐看见四周有人影跳跃。

抬轿辇的几个内侍,纷纷惊恐尖叫:“是宫里的鬼影!他跟过来了,他跟到行宫里来了!快逃命啊!”

他们作鸟兽散。

轿辇狠狠摔倒在地,灯笼的火光也跟着湮灭。

树影婆娑。

南胭狼狈地扶着椅靠,刚抬起头,就看见那道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张着血盆大口,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