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是万分不愿去叨扰自家夫人的,夫人回府时,面上的倦色她看得再分明不过,应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她还专门以此训过长风一回,不要什么事都禀到夫人跟前让她烦心,夫人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养胎。
但不过转眼,她自己就不得不自打了嘴巴。明知夫人需要休息,但事关重大,却又不得不报。
夜色四合,秦妈妈在宫中历练了半生的仪态已是如同镌刻进了她的骨髓,一举一动皆是行云流水一般的优雅有度,即便是心急如焚,但她的步子却只是迈得快,但却并不大,并未带动裙摆动得厉害,旁人见了,只觉得今日秦妈妈走得快了些,却从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只有秦妈妈自己知道,她的里衣已被冷汗沁得微湿,待得进到正房内室,站在兰溪的床榻前,她才终于放任自己卸下面上平静的伪装,“夫人,出事了!”
兰溪一躺在枕上,便已是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听得秦妈妈这一句,却是蓦地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撩开帐子,眼中映出秦妈妈有些苍白的脸,心里一沉,但面上还算冷静,“出了何事?”
许是兰溪面上的冷静也感染了秦妈妈,她也稍稍沉定了下来,“长风……呃,是长漠将沈六奶奶奶娘家的二小子刺成了重伤,这个时候,已是被沈六奶奶着人捆了,说是要将他杀人偿命。”
耿熙吾走之前,便已交代过兰溪和知情的几人,往后便当活着的是长漠,也算是成全了长风的一片心意,但知情的却一时改不过口来。
兰溪听罢,目光一暗,已是连忙起身下了床来。秦妈妈见状,连忙上前,兰溪却是轻轻抬手道,“让芳草进来帮我收拾,妈妈快些去,一是让咱们的人无论如何,将人暂且给我拦下来,保长漠无虞,二是,妈妈亲自走一趟外院,务必将父亲给我请来。”
“是。”秦妈妈低眉垂应了一声,便是片刻不敢耽搁,反身出门去了。不一会儿,芳草进得门来,快手快脚帮着穿戴起来。
兰溪却是敛着眉苦思,片刻以后,收拾好准备出门时,兰溪却又交代兰溪道,“你去将长柔和七月她们几个寻开开来,我有事交代。”
兰溪到了耿熙凯一房住的宁芙苑时,宁芙苑中已是闹成了一团,她派出的护卫与沈燕疏的家丁对峙着,薛妈妈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正跪在沈燕疏跟前求她。兰溪暗自数了数,沈氏、耿熙凯、赵蕴芳、耿熙若和她姨娘,靖北侯府的人,竟是除了靖北侯和在外的耿熙吾全都到齐了,这可是逢年过节才有的团圆呢!
兰溪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已是上前,先是朝着沈氏屈膝请了个安,得了个冷冷淡淡的哼声,她也是半点儿影响不受,爽快地直起身来,却是对身后的芳草道,“芳草,还不快些将薛妈妈扶起来?这地上凉着呢!”
芳草自然不敢含糊,连忙将薛妈妈搀了起来。
沈氏的目光便是暗了暗,而沈燕疏却是再也沉不住气地一扬手道,“四嫂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