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耘到了傅老太太房中,祖孙俩摒退了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单独密谈了许久。过后不一会儿,傅老太太身边最为亲信的妈妈亲自跑了一趟前院,将傅大老爷寻了来,三代人关了门,着亲近的人亲自把守,密谈了一夜。就连傅大太太听得了消息,亲自来探,都被傅大老爷身边的亲信给挡了回去,期间,傅大奶奶也遣了人来看,也都是无功而返。
因着这一桩,阖府的人总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心下都有些惴惴。
而没有人知道那祖孙三代究竟谈了些什么,只知道,那一夜,傅老太太房里的灯火彻夜未熄,偶尔能听得傅大老爷和傅修耘的争执之声。待得第二日天亮,紧合的门再开时,傅大老爷的神情颓丧,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然而,不过刚刚缓过神来,便吩咐了人套马车,并收拾礼物,说是要往靖北侯府去拜会。
傅大老爷的亲外甥女是靖北侯府的世子夫人,两家也勉强算得姻亲,傅大老爷要去靖北侯府也没什么,但因着昨日出了那么一桩事,便不由让人想歪。想着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老爷没了法子,都要亲自求上外甥女婆家去了。
当中这般惶惶的,便有傅大太太。一边让人将库房钥匙给傅大老爷送去,她一边便是开始六神无主地来回踱步,嘴里喃喃念道,“这可怎么是好?都要求到靖北侯府去了,该不是……该不是什么滔天的祸事吧?”
“母亲!母亲先不要着急,昨夜,既然父亲与祖母和夫君商讨了一夜,想必无论何事都已有了法子,母亲就不要过分忧急了。”方明珠赶巧也在这儿问安,见傅大太太那副魂不守舍,惶然不安的模样,连忙劝道。却是突然想起昨日靖北侯世子夫妇的邀约,还有耿世子与傅修耘谈过之后,傅修耘那不太好看的脸色。难道……都只是巧合吗?她自然不信。
傅大太太却是想道,她从前得罪过兰溪母女俩,虽说后来好似和好了,但终究比不得从前,就连兰三太太待她也多是面子情,不过看在她兄长和侄儿的面子上罢了。她从前对兰溪可是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就是兰溪与自家儿子之间,傅大太太也一直觉得,是被她生生拆散了的。谁知道那兰溪表面上看着和善,心里是记恨还是不记恨?若是她这时来个撒手不管,可怎么是好?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居然要连我也瞒着?去求靖北侯府……那说到底,不过是外甥女的婆家,人家买不买账尚且不知呢!怎么就好巴巴得往上凑?”傅大太太的语调酸得很,想着那兰溪她从前看不上,总觉得是个主意太大的,却不想,后来竟得了那么一桩好亲事,说到底,不就是嫁得好么?自家儿子没了她,也没什么了不得,这后来不也娶了一门好亲么?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又比谁差了?
想到这个,傅大太太双眼瞬时一亮,目光灼灼便是定在了方明珠身上,继而却是蓦地击掌笑道,“看你公公,这怎么舍近求远了啊?再怎么说,比起溪姐儿,不还有你是自己人么?什么天大的祸事放着自家的儿媳妇儿不管,非要去寻一个隔了层的外甥女?”话落,便趁着方明珠愣怔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道,“我的儿,你如今可是咱们傅家的人了,咱们家里的事你可是不能不管啊!不管是什么事,你去求过皇后娘娘或是柱国侯爷,还有什么是解决不得的,你说呢?”
方明珠是怎么也没想明白,这话题是怎么急转直下就说到自己头上的,被婆婆一双热切的眼睛紧紧盯住,她是浑身不自在,片刻之后,才干笑道,“这……我们连是何事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