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妈妈这般模样,兰溪却也不恼,只是嘴角的笑未及眼底,凤目一寸寸冷了下来,“我知晓徐妈妈手里事多,忙不过来,徐妈妈若是觉得此事确实过于为难的话,那我也不便勉强。芳草,你送一送徐妈妈,顺便去将陈妈妈寻来。”
兰溪轻飘飘地道了一句,便见着那徐妈妈再也顾不得规矩了,惊得抬起头来,一双眼圆睁着,似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兰溪。
“徐妈妈这是作何?莫不是管事久了,连对着主子该是什么态度,都给忘了?谁给你的胆子?”流烟最近心绪不好,满腔的恼火正没地儿发,如今倒好,当下便是一阵呵斥,还占得住理得很。
徐妈妈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垂下头,道,“老奴不敢,老奴是一时惊讶,所以逾矩了,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兰溪却是半点儿不接她的茬,好似根本不好奇她为什么惊讶一般,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啜了一口。边上芳草已是上前来,道,“请吧!徐妈妈!”
徐妈妈偷眼瞧着上座的兰溪,见她果真没有再理她的意思,心头越发地惴惴,可却也没了办法,只得站了起来,随在芳草身后出了门。
谁知,芳草还果真一路无话地将她直送到了针线房所在的院子,一路上,她想尽了法子想从这姑娘套出点儿话来,却不想这姑娘年纪轻轻,却是个滴水不漏的,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只是笑笑,半个字不吭。
到了针线房,芳草果真去叫了陈妈妈,陈妈妈一走,徐妈妈这心里登时如同被火煎烤一般,毛焦火辣起来。
好不容易,待得陈妈妈回来了,却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手里抱着一堆的东西。陈妈妈让人接过了东西,恭恭敬敬将那两个小丫头送走了,徐妈妈竖起了耳朵,也只得一句什么“请夫人放心,必定不负所望”之类的话。
这一番动静早就被针线房的一众人看在了眼里,个人心中都有思量。
别看这针线房小是小,却也有派系之争。徐妈妈善于经营,很是得侯夫人的欢喜,一路拔升成了管事。这针线房大多的人都是识时务的,都以这徐妈妈马首是瞻。当然,却也有与徐妈妈不对盘的,当中便以这陈妈妈为首,另还有几个不懂得逢迎拍马的,也一并被排挤在外。
针线房总揽着府里的针线活计,主子们身边虽都有做针线的丫鬟,却也不是每一件活计都在自己屋里做的。若是交到针线房的活计,都会另外给钱,料子越是名贵,做法越是考究,这钱自然就越多。虽没有外边儿做买卖一般明码标价,但做主子的,那手里拮据的,自然不舍得到针线房来花钱,那手里宽裕的,手指缝里漏出一些,也够她们这些人嚼用了。若是做得合心意,主子还会有赏。
而以陈妈妈为首的这几个被排挤在外的,却是从来轮不上这类好事的。每日里,只做一些缝补,既多又杂,还没有额外的进项。
而今日,陈妈妈被世子夫人身边的人叫去,回来时却是春风满面的模样,她身边这几个人早就心里痒痒,如今见世子夫人身边的人走了,便再无顾忌。一窝蜂地上前将那陈妈妈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
“夫人寻你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