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还正皱眉想着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别有深意一般,那方明珠却已经轻轻笑着带开了话题,“咱们还是快些别说了,终归是还没有定亲的姑娘家,若是被旁人听见该不好了。”
兰溪笑容淡淡点了点头,这她倒是同意,只是没想着一年前尚骄矜任性到不管不顾的方明珠如今却这般懂事听话,循规蹈矩了。在兰溪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想着方明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也与她一般,重活可以一回吧?
随之,兰溪又暗笑自己的异想天开,若是人人都能重生,这世间岂不乱套了?只是她本以为方明珠今日主动了来着寻她,又问起她定亲没有,是存了打探傅修耘得罪意思,毕竟当初在南边儿时,方明珠对她表哥的心思明显得她都不能装不知道。只是,等了这么早会儿也不见方明珠问起,甚至神色从容额淡定,可不见半点儿欲言又止的神色,想来是真不想问的。
只是,经了方才的一番话,兰溪没有做声,她也沉默可以下来,抬眼望着山上层林尽染,神态专注,竟好似当真在欣赏风景一般。
兰溪心里又不由暗暗纳罕了,那她来寻她又是为了作甚?若说叙旧吧,她们现在的状态该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吧?若说不是叙旧,莫非,她是寻她一道看风景来着?
兰溪正百无聊赖想起她帐篷里可还有一堆东西没整理,她也实在不觉得在这儿欣赏风景有什么好的,正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借口先告辞,凤目一缩,便瞧见了不远处正朝着这儿走来的几人。
那是三个男子,当先一个一袭麻灰色家常的袍子,偏生愈发衬得他身形魁梧,一把浓密的络腮胡遮掩了大半面容,兰溪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老崔,莫非这军中稍稍上了点儿年纪的,都喜欢蓄这样一把胡子,莫不是为了让敌军望而生威,继而不战而胜么?
兰溪突然有此一想,是因着她太熟悉的某人如今就跟在这人身后,步履沉着,一张脸却比平日还要冷峻,似被覆了重重寒冰一般。兰溪便猜出当先这一位看上去已有些年纪,但步履却仍然矫健,不怒而威的人的身份了。靖北侯,耿忠武。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兰溪心中狐疑,便不由朝着某人递了个眼色。奈何,不知耿熙吾是不是没有看懂,哪怕是目光相触,仍是没有半点儿反应,就好似冰雕雪铸一般,没有半丝的融化。
就在兰溪气闷的当下,靖北侯几人已走到当前,身边,兰溪方才不小心遗忘了的方明珠已经屈膝福身,姿态标准且不乏优雅地行了个礼。兰溪这才反应过来,也连忙跟着行了礼。
靖北侯单手一张,已是让她二人起来,语调平板,但却有威势透话而出,“小女也是刚刚才到一会儿,我父子几人得了空,便来看看可收拾好了没有,惊扰了二位姑娘,对不住了。”
耿熙若也来了?兰溪眨眨眼,先是觉得诧异,而后略一想,便也明白了。耿家那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那可是勋贵世家,并且兵权在握,他们家的女儿,即便庶出,也比别人家的精贵许多。
更让兰溪惊讶的是靖北侯不过是说了句客套话,方明珠居然当真了,而且还认真地搭起了话,“侯爷言重了。”
靖北侯挑眉,似有几分兴趣般道,“你认得我?”靖北侯常年戍边北关,京城里的人大多都不常见到他,何况是如方明珠这般年纪的女儿家,更不该认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