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东西都送到了?”倚坐在窗边椅上,赵屿透过半开的窗,欣赏着窗外初夏的景致,晃动着琥珀杯中的酒,轻声问道。
“自然是送到了,小的办事爷还不放心么?亲眼见着那姑娘连人带包袱地进了府门,小的这才敢回来向您复命。”油嘴滑舌回着话的,是赵屿跟前得用的小厮季飞,看着瘦不拉几,没几两肉的模样,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赵屿这才点了点头,嘴角半勾,季飞便知,自家爷是满意了。
不过他却有些不明白,“不过,爷,不是小的说你,你要讨好人家姑娘家好歹爷用用心吧?你那一包袱的东西加起来也值不了两个银子,人家兰府也不是一般人家,人家姑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看得上你那一包袱的破烂玩意儿?”
“我看不用心的是你才对吧?”毫不留情赏了个脑瓜蹦,深藏不露的高手也没能躲过,捂着生疼的脑门懊恼喊道,“爷——”
赵屿却笑得一脸灿亮,继而敛下笑容,一双眼再度沉溺如同深夜,“这送礼可不是越贵越好的,如你所说,要用心。”
自家爷笑得一脸自得,季飞咕哝了两句,虽然不知道那一包袱随意在哪儿都能买到的东西,到底用心在哪里,却是没再说什么了。
赵屿却哪里知道,他用心了的那一包袱礼物,带着他讨好的心思,都白费了,甚至没能到得他要送的人眼前,便被瓜分了个干净。
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兰溪都一无所知,事实上,她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她只是一径埋头在那两本仿制的账册中,没日没夜,若非秦妈妈亲自盯着她的饭食,看着她睡觉,只怕她都已经废寝忘食了。眼看着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时间更是不多了,她恨不得立马就能将账册做好。偏生,这却不是能够马虎的活儿,要精细,必然就会费时,她只能强捺住满心的忧切,让自己沉下心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
觉,自然是要睡,否则身体垮了,其他什么都别想。只是一到了时辰,不管是秦妈妈、流烟、枕月还是谁,都必须要来叫醒她,而她只要一醒来,洗漱这些事都是草草了结,除了吃饭的时间,都一直埋首案上,一直到天色再晚,秦妈妈亲自来催,一次、两次、三次…….她才搁笔睡觉,第二日醒来就继续,周而复始,日复一日,转眼间,便到了六月初。
而这一天,长柔得了命,一大早便到了榆树胡同去请了陆詹过来,陆詹便知,该是成了。
果然,进得屋里,兰溪已经搁了笔,正细细查看着那几本账册,见得陆詹来了,她将三本账册一并交予了陆詹,陆詹细细看过,竟是分不出哪一本是真,哪两本又是假,在彻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即便是早就知道兰溪的书画临摹功底已臻化境,但陆詹还是忍不住惊叹到咋舌,继而在兰溪追问“如何?”时,忍不住笑出满意的一脸褶子,点了点头。
兰溪这才悄悄吐出一口气,继而问道,“那……时间可还来得及?我没晚吧?”
陆詹连忙笑道,“不晚,不晚,四郎最快也要后日才会上路。”
“那就好,那就好……”听得这一句,兰溪似是终于放心了一般,强撑身子的那股劲也随之散去,顷刻间,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下一软便跌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