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府中下人们愈发忙得脚不沾地,但年味儿却是越来越浓。这日清早,兰溪刚刚起身,兰洵便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却是满脸兴奋地来了娴雅苑。兰溪一看他脸上关都关不住的笑容,便知定是有好事。
果然,兰洵一见兰溪,便甩开裕丰搀扶的手,一时间竟像是忘了疼痛,三两步上前,抓了兰溪的手,道,“阿卿,你帮我跟父亲求过情了吧?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说的,父亲居然答应过完了年,想办法给我请个教我习武的师傅,不过我也不会再说不读书的话啦!像耿四哥说的,学得一身好武功只能做个武夫,成为旁人手里的刀,只有熟读兵法,才能排兵布将,运筹帷幄。日后我定然会好生学的,我也跟父亲保证过了,定尽我所能,否则日后我岂不是连兵法所云也看不明白?”
兰溪听罢,微微一笑,看来那厮倒是将她的嘱托办得不错。对于这个结果,兰溪还算满意,见着兰洵兴奋的笑颜,她也不由心情舒畅。“伤可好些了?这么随意走动可以吗?可别伤上加伤啊!”
兰洵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痛还是痛,不过算不得什么。而且耿四哥给的那药真是奇效,每日涂抹三次,今早醒来,便觉得轻松了许多。前几日,连翻身挪动都难,今日裕丰扶着,我便能走动了。”
兰溪点头,“那可得多谢谢耿四哥。”
“那是自然。”
兰洵不由起了兴致,当下拉了兰溪,兄妹两个讨论起该如何谢,送些什么才好,正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又有人来了,这回来的却是知梧轩的人,奉了三老爷的命,特来请五姑娘过去一趟。
兰溪真不知,兰洵的事已算定局,父亲还有何事找她。兰溪来的路上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有料得到了,三老爷却拿了几幅画给她瞧。
“阿卿,你看看,这几幅画你能看出些什么名堂?”
兰溪皱眉,很认真地看了过去,先去看了一下签章落款,而后再去看画中内容。桌上摊开的共有三幅画卷,一幅花前月下,庭园静好,女子的背影倚树而立,似在望月,没有画出脸容,但却让人不禁想象她泪流满脸之像。另一幅,孩童嬉戏玩耍,童真欢快透画而出,女子的面容从窗内探出,望着玩闹的孩童,嘴角噙笑,眼神慈爱柔和。最后一幅是山水,高山笔耸,河流磅礴,巨浪翻滚,一眼望去仿佛能听到巨浪滔天的轰鸣之声。
“父亲这是考校我么?除了最后那幅山水出自二叔祖的手笔,画的应是巴蜀一带,长江上游,两岸逼仄,河水湍急。前两幅画的皆是闺中女子之态,出自同一人手笔,笔法细腻,笔触柔和,但却略显小家子气,怕是个女子所画,而且头一幅画的是人后的孤寂无奈,后一幅却是安享天伦的为母之心,两幅皆是女子嫁人后的常态,半是愁来半欢喜,画中情感丰沛,怕是作画之人深有感触之作。可能因着女儿是女子,所以有些偏颇,还请父亲指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