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委曲求全,如泣如诉,三老爷听得额角直抽抽。若是之前,三老爷说不准便也信了,三太太惯常爱嫉妒,他是知道的。但如今玉茗这一桩,倘若她当真要这般做,却又何必与他商量?再说,这玉茗也算不得得宠,除去她腹中胎儿便是,三太太又何至于连一个不那么受宠的通房丫头也算计在内?再来,三太太今早没有半分怨色,心甘情愿饮下那一盏避子汤,足见她当真心系他的前程,又怎会刻意将此事闹大,留下话柄?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若传到外边儿,那便是把捏在旁人手里明晃晃的刀,三太太,不会这么蠢。
三老爷当下变了脸色,言明彻查到底,吩咐下去,但凡接触过这碗药的人一一拿来问话。边上梅清吓得面如土色,身子抖如筛糠。不一会儿,奉命彻查的二管家沉着一张脸来回话,三太太院里负责煎药的一个小丫头失足跌进湖里淹死了。这么一来,玉茗又是一通的哭嚷,求三老爷做主,求三太太饶命,话里话外认定了此事与三太太脱不得干系,那小丫头哪是什么失足?分明是杀人灭口。
三老爷额角直蹦,半晌没有说话,深深扫了三太太一眼之后,沉着脸甩袖而去。三太太垂眼不语,又在玉茗房里待了一会儿,半点儿不理会玉茗那些个话中有话,将人安置好,又软语安慰了一番,这才离开。
众人皆以为三老爷刚才那番作态,哪怕不会彻查到底,也定然会与三太太有一番龃龉。谁知,傍晚时,那玉茗却被送回了她娘老子在的庄子,一同被送去的还有三百两银子并一些布匹、首饰。三日之后,二管家几年前死了老婆的儿子上门给玉茗提了亲,两家定在府中除服后的四月初六办婚事。第二个月,玉茗的妹子悄无声息进了府,顶替了玉茗的位置,仍留在知梧轩伺候。
三老爷这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让人瞧不分明。但三老爷待三太太一般无异,更是连着几日都歇在正院,于是,这桩事,再也没人敢提半个字,那些个从前暗中猜度过的,有几分成算的,个个夹紧了尾巴,专心差事,更是不敢对三太太有半点儿怠慢。
兰溪见这事这般落幕,不由松了一口气。边上流烟随着主子旁观,仍觉云里雾里,“姑娘,老爷这般行事,究竟为何?他对太太,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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