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的当然就是朱雨时,他也知绝不是倪红颜的对手,所以攻出一道指后立刻抽身后撤,隔空又打出三道指风。倪红颜在不明情况下采用守势,衣袖轻摆卸掉劲力。李师师就在她的身旁,此时见她分心,趁机掷出了一蓬银针。她的出手动作极为隐蔽,银针的破风声又微,加上角度刁钻,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命中。可倪红颜就是倪红颜,身子蓦地极速转动,飞荡的衣裙卷起一股巨大的气浪,不但弹开了朱雨时的指风,还将银针悉数卷走,毫不费力的解除了危局,接着衣袖一挥便封住了李师师的穴道。
谁料就在这时,突然有两团黑影从天而降,一左一右袭向倪红颜的头顶。她这才大吃了一惊,竟没想到还有埋伏,而且还是两只飞禽。当她警觉时已然太晚,虽躲过了左边的雌鹰,却未能躲过右边的雄鹰,脖颈处被抓了三道浅浅的血痕。大惊下坤灵带连换扫出,二鹰虽然升空极快,却仍被余劲扫中,身子在空中摘了一摘,使劲振翅才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落在一株树上,伤势不轻。
倪红颜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绿色,她察觉出有异,脸上尽是惊恐愤怒之色,在黑夜里看来好像来自阎罗殿的厉鬼冤魂。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脖颈处的伤痕,见手上沾的血竟是绿色的,顿时心如死灰,发出一声厉鬼般的尖叫。只有死亡的恐惧才能让她这样的一代宗师发出如此尖叫,叫声直透云霄,充满着绝望和不甘,四周树干颤抖,木叶飞扬。朱雨时后来回忆起这段往事时说自己是幸运的,若非距离较远,又及时捂上了耳朵,自己非成聋子不可。当时燕青强忍着伤势爬到李师师身旁将衣服撕成条状堵在耳中,然后自己才捂上了耳朵,但他的听力也因此大大下降。两只蛊王鹰也带伤远远飞走以避这要命的尖叫。
倪红颜的肤色眨眼间加深成墨绿色,好如池塘中的青苔。她睁大眼睛空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神光渐渐暗淡,瞳孔慢慢涣散,嘴角处流下一注阴森可怖的绿血,身子缓缓倾斜,“噗通”一声摔倒于地。死就是死,就算是武学宗将,摔倒时的声音也没什么不同。
过了半响都无人说话,谁也不敢相信名满天下的倪红颜就这么轻易死了,被解开穴道的李师师心有余悸道:“她真死了么?”朱雨时仗着胆子来到尸体旁,见倪红颜的脸已绿的发黑,七窍中也流出绿血,这才点头道:“死了。”燕青骇然道:“刚才是什么鹰?竟带有如此厉害的毒性,连倪红颜都承受不住。”朱雨时道:“那是蛊王鹰,我刚才恰巧在海边遇上,这才请它们一起来此协助师公师婆。它们是我贾师傅三十年的心血,剧毒无比,碰不得也摸不得,见血更是必死无疑。贾师傅在中毒后也是立即砍掉了手臂才保全性命。”
燕青长长舒了口气,道:“原来如此,真是天助我也。倪红颜中毒后肯定也想到了壮士断腕,可她的伤口却在脖子上,砍掉脖子一样是死,所以才发出了那一声绝望的尖叫。哎,她本想令自己变得更强,谁知却因此丧命,真不值得。”李师师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好在老天眷顾,给我们送来个好徒孙,你不是已经走了么,为何还要回来?”朱雨时道:“晚辈情愿和师公师婆同生共死,绝不独生,好在运气不错,倪红颜接连化解了我们两次偷袭,却不知还有第三次偷袭,而且是来自天上的双鹰,如果双鹰无毒,或是伤在别处,都难以致她死地,可见真是天要亡她。”燕青道:“无论怎样她都是一代宗师,我们不可慢待她的尸体,找一处秀丽处葬了吧。”朱雨时道:“理该如此,不过抬尸体时要万分小心,绝不能用手碰触,只怕连她的衣服都染上了毒。”
三人在一座绿草茵茵的山丘上埋葬了倪红颜,填土堆石后摆上一块用树皮做的墓碑,上刻“绣水宫主倪红颜之墓。”此时天已放亮,三人重回木屋叙话。燕青道:“我们已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另外隐居前我想搭你的船一起出海看看风景,送你们一程。”朱雨时大喜道:“晚辈本来一直心里没底,这回有师公师婆相助,晚辈就什么都不怕了,不过还望胡老大借船才好。”燕青揉了揉耳朵道:“刚才倒不觉什么,现在一静下来耳朵就嗡嗡直震,看来是被倪红颜的那一声震伤了,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