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转上河堤时耶律琪便醒了,发现洛天初正抱着自己,脸上微红,却没有离开他的怀抱,问道:“我们这是在哪?”洛天初笑道:“在回王府的马车里。”耶律琪道:“都谈妥了?”洛天初点点头。耶律琪笑道:“那就好。”洛天初道:“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我们还要应付中午的婚礼。”耶律琪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反搂住他道:“我很怕。”洛天初感到了她身子的颤抖,轻声道:“不用怕,到时自有我们应付,我保证你安全无事。”耶律琪温顺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丁总管道:“到了。”洛天初揭开车帘一看,见所在之处是条偏僻的小巷,墙后便是自己下榻的院落,道:“多谢。”打开车门飞身把住了墙头,见院中无人就跃了进去,耶律琪也跟着跳落下来。
院中异常安静,只能听见马车渐去的声音。洛天初道:“你先回去我再走。”耶律琪会意,在他唇上蜻蜓点水搬亲了一下,微微一笑后纵身跑远。待她走远后洛天初才迅速登上小楼。路过伙伴屋时发现里面竟都没人,大战在即他们都该在养精蓄锐,怎会乱跑,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放心不下,下了小楼向前院走去,刚到前院便看见左首厢房前挤着五六十人,护院,丫鬟,老妈子,全府的下人几乎都到齐了。他们的表情有的悲愤,有的叹息,还有的拭着眼泪,无一人高声喧哗。忽见一名少女从厢房中哭着跑了出来,挤出人群后坐在地上抽泣不已,洛天初认得她是碧兰,便蹲在她旁边道:“发生了什么事,姑娘为何如此难过?”碧兰泣不成声道:“流。。。流香妹妹死了。”
洛天初心中一震,动容道:“什么!好好的人怎么会死?我昨天见她时还好好的。”碧兰难过道:“她是自杀的。”洛天初听她语气中暗含着愤怒,追问道:“为何自杀?”碧兰咬着牙狠狠道:“是完颜兀术,他。。。他强暴了流香。事后流香便自杀了。”洛天初先是愣住,随即迸出满腔怒火,脑中浮现出流香巧笑嫣然的可爱身影,多好的姑娘,多好的年华,却被一头禽兽摧残了。碧兰垂泪道:“碧兰妹妹平时虽羞答答的,但性子贞烈无比,她被侮辱后已是深夜,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到这里,进了这间闲置的小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真恨自己大意了,她去送宵夜许久未回竟没想到去接她,要是我在她身边也不会出这种事了。”洛天初的心中一阵刺痛,问道:“林修武现在哪里?”碧兰道:“他在屋里,站在流香尸体前已有半个时辰了,动都没动一下。”洛天初叹了口气,起身挤过人群,进了厢房。
房中一片死寂,赵横山,李晓,朱雨时,石抹古川一声不吭的坐着,朱雨时默默站在流香床前,看着床上冰冷的尸体。本白皙娇嫩的俏脸已变得蜡黄,嘴唇微微开启,像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可见死时并不安详。流香身上还穿着那件湖水绿的连衣长裙,然而袖子已被撕掉,露出胳膊上的淤青和鞭痕。裙子下摆的一大截也被撕掉,大腿内侧血迹斑斑。她手腕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地上浓稠的血泊中有一柄修眉小刀。
洛天初恭敬的向遗体鞠了三个躬,看了眼木然的朱雨时,道:“你在责怪自己?”朱雨时木然而沙哑道:“我若答应带她走,她心中就有了希望,也许就不会轻生了。是我对不起她。。。”说罢流下了两行热泪。洛天初知人一旦失去希望,又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什么傻事都能做的出来,便道:“我知道你现在最想做什么,我也是,但仍不是时机。”
石抹古川叹息了一声,起身对门外的人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说罢关上了门。朱雨时一字字道:“我要宰了完颜兀术!让他血债血偿。”洛天初点头道:“那时我肯定帮你,现在裴老板已答应帮助我们,所以在事成前不可轻举妄动。”朱雨时沉声道:“我们以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做什么都要照前顾后,连报仇都不行!”洛天初道:“你是在埋怨我么?”朱雨时道:“你是枭雄,我不是。我没有你的野心和抱负,我今生之愿已足,或许我早该退隐,不该来这里找什么该死的宝藏,那样流香也就不会死了。”洛天初心中一凉,诧异道:“你要退隐?怎么有这种想法?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呢。”朱雨时摇头道:“我已觉得累了,烦了,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么?”
洛天初道:“别忘了你在长安的安逸日子是我们一起用命换来的。令堡主,江堂主,吕寨主,钟大哥为了我堡以身殉义,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牺牲,都是为了将我堡发扬光大,只有强大到敌人打不过我们时才有资格享受生活。”朱雨时道:“我们可以隐居在深山老泉,管他谁得天下,大家在一起快乐的过一辈子不好么。”洛天初道:“你可以,我不行。我是一堡之主,一军统帅,到了这个地步必须负责下去。现在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刻,你可不能撂挑子。”朱雨时点头道:“这个先不提,流香的仇该如何报?”洛天初道:“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不过要先和王爷商量后再做打算,不能冲动而毁了全盘计划。柳庄主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