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天过去,朱雨时扎针已轻车熟路,快上许多,又为三位村民解了蛊,姜可善和蓝哥请朱雨时到家中吃饭,朱雨时一心救人,婉言拒绝,在草屋随便啃了两个馒头,毫不停歇。全村人见他解蛊之术如此了得,又如此卖力,全部心生感激,都站在外面陪他,不忍离去。姜可善和蓝哥也一直在屋里替他打下手,只是二人年纪已高,没多久便已乏累,只留下姜奴儿继续帮忙。贾阴阳一直没有出现过,朱雨时心想也许师傅是在考验自己,只要能为村民解了蛊,师傅定然欢喜。
到了晚间,朱雨时暗自发愁,剩下的十五人已不能再用‘女娲补天针法’解蛊,有几人解蛊之法他虽有了主意,但为了不出差池,回忆《蛊王密录》上的内容,如开方子般将解蛊的步骤写在纸上,修改三次才确定下来。
他首先来到村民郭孝全身边,看过他全身深灰干裂的皮肤,先以清水擦净身体,再用姜奴儿准备好的****涂抹全身,只见他肌肤颜色立时由灰变黑,又时灰时黑,忽明忽暗,好不怪异。朱雨时接着将一满碗****放到他身旁,从一盆热水中取出一把浸了多时的匕首,以干布擦干,在烛火上撩了几撩,在他手臂上割了一刀,入肉两寸,半天却不见有血流出,朱雨时心中着急,在伤口周边捏了捏,仍不见有血流出。细细一想,忽然灵光一闪,在伤口处涂抹了一层****,忽见伤口喷出一注黑血,无数条状的黑色小虫从伤口蜂拥而出,转眼间爬遍郭孝全全身,****着他身上的****,随后黑虫嗅到了那碗****的甜味,如一注黑水般的从他身上爬下,钻进****碗中,霎时间黄橙橙的****变成了黑水,皆被黑虫喝光。有些黑虫喝得太多,肚子被撑爆了,没喝饱的小虫便来蚕食它们的身子,相互残杀起来。朱雨时点燃火折子扔在碗里,一把火将它们烧成了灰烬。郭孝全臂上伤口流出的血渐渐由黑变红,姜奴儿用清水给他清洗伤口,撒上金疮药后包扎起来。
郭孝全肌肤的颜色恢复红润,干裂处也已滋润平整,朱雨时道:“郭大哥你的蛊毒虽解,但体内糖分已被蛊虫吸收的七七八八,从此以后吃一年甜食方可恢复正常。郭孝全跪在地上千恩万谢,被姜奴儿掺扶起来走出草屋。候在外面村民又见郭孝全走出,顿时欢声雷动,郭孝全的家人在门外磕头谢恩不止
到了晚上,朱雨时被姜可善拉到家里吃饭,菜肴十分丰盛,姜奴儿和村中的四位长老作陪,朱雨时被请到上位,他说什么也不肯,可奈不住一意相劝,只好坐了上去。席间大家都赞他蛊术高明,又骂贾阴阳无情无义,连他小徒弟都不如。朱雨时忙为师父开脱,可众人仍对贾阴阳忿忿不平。酒席散后,朱雨时告辞离开,姜可善拉着他手道:“解蛊不急一时,你可万不能累垮,今晚就睡在这里,奴儿已为你收拾好了屋子。”朱雨时谢道:“多谢族长好意,晚辈不敢讨饶,我睡在哪里都一样。”姜可善哈哈笑道:“你们汉人的礼数太多,没我们苗人直爽,让你睡下你就睡下,这也是郭孝全的意思。”朱雨时道:“郭大叔?晚辈不太明白。”姜可善哈哈一笑,拉住他的手道:“你跟我来,一看便知。”当下带着他走进内堂,路过姜奴儿身边时,见她眼中嘴角带着暧昧笑意,眼中却有不忍之色,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享乐。”朱雨时更是一头雾水。
院中还有四间木屋,姜可善指着亮灯的一间,道:“进去吧,鸡鸣前不要出来。”朱雨时看窗内似有人影闪动,奇道:“里面有人么?”姜可善笑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便走了。朱雨时只好怀着不安的心情推门进屋,只见木屋不大,只有些简单的家具,床边坐着名年轻的苗族少女,正低头玩弄着衣角,见到朱雨时忙跪倒在地,道:“多谢相公救我父亲性命,小女子郭晴给您磕头了。”朱雨时这才知她是郭孝全之女,忙双手相搀,道:“姑娘不必多礼。”那郭晴长得浓眉大眼,皮肤微黄,嘴唇厚实,姿色不算甚佳,却别有一番粗犷风情。郭晴道:“奴家家贫,没什么能拿出手的谢礼,家严便托族长送我与相公为奴,伺候相公一世,望相公勿要嫌弃。”
朱雨时在临安时虽也戏弄少女,但只是少年心奇,占些口头便宜罢了,从未和女子亲密过。他本性纯良,这些年在血刀堡令他眼界大开,精神上得到了升华,对这些无聊之事再无兴趣,如今女方投怀送抱,他反没了主意,紧张的满头大汗,结巴道:“这这这。。。不行,姑娘你还是回。。。回去吧。”郭晴见他局促的表情,‘噗嗤’笑道:“奴家真心以身相报,不会给你下桃花蛊的,无论你以后有多少娇妻美妾奴家也不会在意。”朱雨时着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救人绝非为图报答,姑娘你还是走吧。”郭晴道:“莫非相公是嫌弃奴家的蒲柳之姿么?”朱雨时忙摇头道:“不不不,是我配不上你,像我这种人怎配使奴唤婢,实在不敢有误姑娘。”郭晴忍不住抽泣道:“家严已将奴家送与相公,要是相公不要我,奴家以后还怎么见人,只好一死了之。”朱雨时好生为难,但他是有原则之人,心知此事万不可答应,道:“郭大叔在哪,我亲自对他解释,只要此事不传扬出去便无损姑娘名声,以后自嫁得如意郎君,比伺候我好上百倍。”郭晴道:“父亲说他会在院里等消息,只要我们吹熄了蜡烛,他就走了。”朱雨时道:“我这就出去找他。”当下告罪一声,出了屋门,果见郭孝全和姜可善正在院中抽着旱烟,见到朱雨时出来都大吃一惊,姜可善奇道:“你出来作甚?”朱雨时一躬到底,道:“小子并非不识抬举,实在不敢耽误郭姑娘终生,这样对郭姑娘也太不公平,只能谢过郭大叔的美意了。”郭孝全为难道:“这怎么说的,是不是小兄弟看不上她?”朱雨时忙道:“绝不是,郭姑娘是个好女子,在下配不上她才对,此事我们谁也不提,这样对郭姑娘声誉无损,以后还能许个好人家。”郭孝全叹了口气,皱眉沉默不语。姜可善知强扭的瓜不甜,便道:“朱小兄乃打熬筋骨的好汉,小郭你也不必强求了,就依人家所言,此事作罢吧。”郭孝全只好点头道:“是。”姜可善道:“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敢再留朱小兄过夜了,此事是我们思虑不周,事先没询问尊意,失礼勿怪。”朱雨时道:“哪里,在下谢过好意,告辞了。”
他不想再惊动他人,便没走正门,直接越过了两丈高的院墙。他的轻功得江飞燕真传,此时已有小成,江飞燕授业时,开始什么都不教他,只是让他站在山崖边上,闭眼感受风的速度和流向,一直持续了三个月。江飞燕的‘凌霄青云步’讲究‘御风而动,乘风而行’,无论是顺风还是逆风,‘凌霄青云步’总能将风的特性利用的淋漓尽致,随心所欲。江飞燕另外还传了他一套《飞花指》,也是上乘的点穴功夫,配合着绝妙轻功,专走轻盈灵活的路线。
夜深人静,村民大都就寝,朱雨时独自一人渡回到了草屋前,发现姜奴儿正坐在屋前的木阶上托着香腮发呆,便唤了声道:“姜姑娘,你坐在这儿干什么呢?”姜奴儿一看是他,惊奇的蹦了起来,诧异道:“你不是和郭姐姐一起么?怎么回来了?”朱雨时道:“在下何德何能,怎配使奴唤婢,当然不敢接受。”姜奴儿奇道:“你这人真怪,这等美事哪有男人不喜欢的。”朱雨时没好气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么,你还没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姜奴儿俏脸一红,道:“我。。。我在等你呀,想看你什么时候回来。”朱雨时笑道:“我要一晚上不回,你且非要等一晚上?”姜奴儿俏脸更红,低下头道:“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的,我。。。我太不喜欢你跟郭姐姐睡觉的。”朱雨时神情尴尬,心想苗家女子说话真是大胆直接,随口问道:“为什么?”话一出口便觉后悔,姜奴儿显然对自己有意,这种话怎能当面问出,不是让人家女孩子难堪么。谁知姜奴儿毫不在意,含情脉脉道:“因为我也喜欢你,不想让你和别的女人好。”
朱雨时没想到她如此胆大,竟敢向男子示爱。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姜奴儿忽然上前,两条玉臂缠上了他的腰肢,仰头在他唇间吻了一下,然后‘咯咯’一笑,转身跑了。朱雨时怔了半响,这是他的第一次接吻,以前曾幻想过无数次亲吻的感觉,没想到现实的感觉更加美妙,他站在原地回味良久才精神恍惚的走进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