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守,民家中本是濠州人氏,只因为避鞑子兵乱,这才辗转来到了这建康城,民句句是实,并不敢欺瞒,如太守查得......”陈乙不清楚刘禹的用意,只得指天盟誓。
“你先坐下,不要害怕,本官并未疑你,濠州?那应该是淮西治下,你们怕有几十年没回去过了吧,那边可还有相熟之人?”刘禹笑着打断他的话,伸手示意他坐下,见到刘禹的表情,陈乙这才放松下来。
“可不是,一转眼都许多年了,如今就算是回去,也不知道还有人认得某不。”陈乙被他的话勾起了回忆,刘禹知道姜才也是濠州人,不过自幼便被金人给掳到了北方,战乱之时,人的际遇真是无法预料。
“你在淮西,比如庐州这些地方,有没有认识的当地豪强,就如你在这建康城中一般,要熟知地头的。”刘禹不动声色地引导着,慢慢地将意思透露给他。
“不敢欺瞒太守,民做的是些见不光的买卖,沿江上下都有些往来,太守所的庐州,也时常要运些私货往来,当地的几个社头,都有些交情,其中一人还欠了某一个人情,太守若是有需要,还请直言。”
刘禹不禁有些佩服这个人的揣摩心思能力,自己不过提了一,他已经想出了大部分,只是这事太过机密,刘禹无法告诉他细节,否则到时候,不定还得要行灭口之事,倒底是个现代人,做事还没法到这个地步。
“你还算听话,本官料想你也早就知道了,某已经不再任这建康城守,如今马上就要离城,再也管不到你头上了,这等情形,你还愿意为本官做事么?”
“太守得哪里话,民得贵人提携,方有今日,就算太守不是父母,那也是民的恩人,有何差遣,只管发话,能为太过所用,虽死无憾。”陈乙拍着胸脯激昂地道,刘禹虽然听不出有几分真几分假,心下还是有些感动。
“你一介百姓,危急之时也曾奉召守城,再加之本官命你所办之事,你办得也不错,所以,什么恩情,再也休提。本官不瞒你,此次事情有些危险,你所的庐州那人是否可靠,想想清楚了再答某,你也不想他糊里糊涂地丢了性命吧。”
听完刘禹的话,陈乙没有马上出声,一方面他很感激刘禹直言相告,另一方面,这也明此事确实关系重大,不定就会有杀身之祸,他不得不仔细斟酌,毕竟他不是一个人,手底下还有好几百个弟兄。
刘禹也不去催他,他的心思回到了这次回朝之行来,一般来,如果不坐船,那就只有独松关一条路好走,就如当日随汪立信出京时的一样,而走陆路,队伍里文人居多,还带着十几辆囚车,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这是个伤脑筋的事啊,还得去和姜才商议一番。
“你这逆子,看,你是如何会起了这等心思的?难道你不知那是太守......”被刘禹念叨的姜才此刻正在禁军大营自己的帐中,姜宁低着头伏在地上,背上的伤还没有大好,因此他并没有着甲,仍然被白纱布给裹了起来。
来也是不幸,原本刘禹让姜才带骑军出城拼命,姜宁留在城中守南门,想的就是万一有个不对,至少家里不会绝了后,谁知道鞑子突然发了疯似地攻南门,差一就要了姜宁的命,还好运气不错,只是受了重伤。
战后叙功,除了姜才得首功之外,姜宁也因力战不失得以上迁一级,起来也达到了姜才目前的品级,只是具体授官何处,还得等他伤愈才行。此次来见自己父亲,姜宁便是求他带上自己一块入京的,当然现在惹的姜才一阵怒火的却不是这件事。
看着伏在地上身体还有些颤抖的儿子,姜才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轻重,更知道儿子的伤重,这一下去,还不知道会怎样。姜宁背后的白纱布隐隐还有血色渗出,姜才知道他这条命就是那位娘子所救,可怎么会......
“上京之事某应了你,别的再也休提,你就将它烂在心里吧,去慈恩局找郎中带上些伤药,路上才好更换,就是如此吧。”姜才长叹一声,他明白这个儿子的一股倔性与自己毫无二致,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儿子。
入京的队伍出发之时,已近午时,所有的人在城中用了饭,就整队从南门出了城,刘禹手下的三百人负责囚车的押送,姜才领着重组的一千骑军担任整个队伍的护卫,如同作战一般,他将巡骑远远地散了出去,借着这个机会,以老带新开始了新兵的训练。
这一次,没有大队的百姓出来相送,刘禹带着几个亲兵骑上了一个高坡,这里就是当时张世杰带援军狙击合围之处。不远处的高大城墙渐渐远去,建康城,终于因为穿越者的存在,有了不一样的历史,而他即将要奔赴未知的旅程,前路如何,刘禹不知道,他收回目光,调转马头,“驾”得一声鞭响,座下的战马四蹄飞动,朝着前面的车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