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微微一动,将心头的火热强行压下,随即摒弃杂念,闭目盘膝的坐在造化炉前!
催动真火炼化炉中的金身!
…………
被誉为天堑沟的极阴之地中,阴气升腾,鬼物横行,普通人若是误入,只怕不消片刻便会阴煞入体而亡。
而就在这样环境中,那天堑上却立着一座寺庙。
那寺庙面积不大,也不知立在此地多少年月了,甚至连寺庙门口上的牌匾也已经看不清字迹。
庙内并无无香客,只有成群结队的鬼物以及一位……老和尚!
那老和尚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拨着念珠,然后讲经道义,哪怕底下的一众听客都是群孤魂野鬼,依旧乐此不疲。
在很久以前,他还有一个弟子当听众,自从数百多年前那弟子滋生邪念偷宝叛逃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听众。
后来……
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天堑沟中的一众鬼物身上,时不时便会抓一批回来,给鬼物们讲经道义,然后再放其离去。
算是过把讲经的瘾…
以至于这数百年中,天堑沟中的鬼物们都知道了天堑上有个‘十恶不赦’、‘面目可憎’的老和尚。
劝鬼向善,这不是十恶不赦是什么?
每每有只金色大手从天堑沟中掠过,就有一批遭了殃的鬼物嘶嚎着诸如:‘老和尚放开我,我不听!我不听!!’、‘上次就是我,这次怎么还是我?我不服!’、‘老和尚,有种你就杀了我!’这类言辞…
而没被那大手捞到的鬼物,则都是一副心有余悸或是幸灾乐祸之态,暗想又躲过一次。
寺庙、老和尚、鬼物,这样的组合很是怪异,但在这天堑沟中,似乎却又显得极为寻常。
今日,老和尚心有所感,依旧如往常一样伸手在天堑渊中捞出一批幸运鬼物,免费为他们讲经道义。
他右手拨动着一串念珠,但左手却没有敲木鱼。
因为那木鱼,早就被叛徒偷走了…
而底下的一众鬼物们则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听着他念叨经文,诠释含义,皆是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姿态。
而老和尚也不以为意,或者说早已习惯了。
忽地,正在念经的老和尚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拨动念珠的手微微一顿。
不仅声音顿住了,便是一双浑浊的眼中亦是有些失神。
底下的一众鬼物都是多年受害的‘老街坊’了,也都知道念经的老和尚乃是真正的高人,一尊真佛!
见其出神之态,底下的一众鬼物茫然的对视了一眼,皆是相互摇头。
显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数百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老和尚露出这般怅然若失的姿态来。
一只体态凝实的厉鬼犹豫了一番,问道:“老和尚,怎地失了神?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对啊对啊。”
另外一只长着牛头的鬼物亦是跟着附和一句,瓮声瓮气的说道:“要有事你就去忙,这经什么时候不能讲?”
见有鬼开头,其他鬼物也都开口,纷纷劝其有事忙事,下次再讲。
“……”
老和尚看着底下的一众鬼物,那双浑浊的眼睛中似乎也恢复了些神色,似是感慨,又似是缅怀的说道:“我那逆徒的因果断了,应该是死了。”
“……”
刚才还嘈杂不堪的寺庙为之一静。
一些年轻的小鬼不知其意,也不敢吱声;
而一些年代久远的老鬼都是知道其中隐秘的,也知道自己一行鬼能有今天,都是拜那叛徒所致!
“死得好!!”
一只老鬼叫呵一声,随即看向蒲团上的老和尚,恨恨地说道:“那不为人子的东西,死了也好!”
他声音一顿,随即又说道:“老和尚你也莫要伤心,当初我们一些老东西也见过你那徒弟,知道那人不是好相与的。
你是想着感化他,但是他呢?
偷你佛宝、偷你佛法,叛逃师门,我说一句他良心都让狗吃了不过分吧!?
以前我不好说,现在死了,我就说难听一点,在座的都是鬼,但就‘做人’这一块而言,在座的鬼都比你那混账弟子强!”
“不错!死的好!”
那牛头鬼亦是跟着说道:“咱们天堑沟里不是没有能打的鬼,要不是你拦着,咱早就出去将那混账东西撕了!”
这不是假话,多年已来,天堑沟中有许多受不了折磨的鬼王主动请缨想要出去,帮老和尚抓回那个叛逃的弟子,但都被他拒绝了。
“老和尚,都快三百年了…”
最先开口的那只厉鬼意有所指的说道:“你那弟子什么品性你应该知道,没有你束缚,他一个人在外闯荡这么些年,得犯下多少业障?”
“我倒不是因为他死伤心…”
老和尚看着底下的一众恶鬼,只叹了口气的摇摇头,说道:“主要是我想那木鱼了。”
他声音一顿,唉声叹气的说道:“给你们讲了三百年的经,也有三百年没敲那木鱼了,今日不知怎地,突然念的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