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均举杯一饮而尽,但孙铤放下酒杯,摇头道:“身为六省总督,却亲身犯险,实不是明智之举。”
这话一出,众人都转头看向钱渊,他们都有自知之明,在这方面难以和钱渊相提并论。
“亲身犯险实在是迫不得已。”钱渊详细解释道:“虽有俞大猷、卢镗、汤克宽等名将,但东南卫所兵实在不堪大用,调来的客兵水土不服,甚至为了粮饷相互争斗,杨宜就是因此下狱。”
“田洲狼兵虽勇猛善战,但兵力不足,今年东南正式推行募兵制,但新兵不是马上就能上战场的,至少需要一年左右的训练。”
急性子的孙铤脱口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钱渊微垂眼帘,“那就要看胡汝贞手上有多少银子。”
众人哑然无语,他们也知道,募兵、练兵都是要银子的,不过如果徐渭在,定然能听出钱渊这句话的言下之意……看胡汝贞手上有多少银子,实际上是要看胡汝贞什么时候将提编法推行到各省。
钱渊不想再说这事,往深里说,不仅要说到提编法,还得说到税赋改革,敏感的地方太多,他笑着指指侧屋,“要不要再来一局?”
“正好五个人,四人上阵,谁输了谁下来。”
“还要备考呢。”
“兄长,苦读这些年,早就成竹在胸,临时抱佛脚有甚用?”
“这样吧,来四圈,就四圈,绝不多!”
众人哄然响应,个个摩拳擦掌,一向稳重的孙鑨正在教训弟弟,玩物丧志啊……所以哥哥先上,弟弟你等着。
钱渊有些后悔了,那天将麻将带到浙江会馆……说了打两圈就切磋时文,结果打了整整十圈,如今浙江会馆都快成了麻将馆了!
不过上了桌,钱渊就不管不顾了,聚精会神,全力以赴!
“自摸,十三不靠!”
“展才,这种牌都能胡?”
“是啊,我这下家一直糊涂着呢,还在猜你到底胡哪门?”
一连串的抱怨声让钱渊没发现……叔父钱铮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处。
好一会儿后,直面门口的孙铤才猛地起身,干笑着踢了踢一旁的钱渊。
“叔父……”钱渊想笑笑,但又不敢笑,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钱铮倒是没在外人面前训斥侄儿,只拉着脸让开,一个年岁不大的太监走进屋子。
“陛下召见,立即入西苑。”
屋子里登时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孙鑨孙铤兄弟倒是没太意外,京中有心人都知道钱渊简在帝心,而诸大绶、陈有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帽子上还沾染着雪迹的太监。
“钱公子,请吧。”年轻太监倒是态度不错,笑眯眯的看了看桌上,笑道:“这就是麻将吧,宫里都流传开了呢。”
这下子,钱铮的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