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先生顺从地把书放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夫人的话有道理，爷爷这些年的眼睛确实有些迷糊了。康儿今日与哥哥们去书房学习，学了些什么啊？”

“两位哥哥教我读了《百家姓》和《千字文》，明天再读《三字经》。”康儿兴冲冲地说道：“我还会背《百家姓》了呢，哥哥们都夸我聪明。”

他得意地挺起了小胸脯，还未等爷爷询问，就大声地背诵起《百家姓》，虽然不是很熟练，但能够磕磕巴巴地背了下来，对于才学了一天的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宁老先生的眼眶热热的，苍老的大手不停地摸着孙子的脑袋：“康儿喜欢读书吗？”

“喜欢！”康儿毫不犹豫地点头。

宁老先生顿了顿：“好，日后你好好读书，医书就少看了，莫要耽误了功课。”

“为什么？”康儿歪了歪脑袋：“我还答应两位哥哥要教他们学习医术呢。要是不懂医术，我就教不了他们了。”

宁老先生看着孙子：“那康儿日后是想当崔大人一样的大官，还是想像爷爷一样当一名大夫？”

“我要当御医！”

康儿语出惊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爷爷：“执端哥哥说皇宫有御医院，里面有很多很多像爷爷一样厉害的大夫呢，等我长大了就去当御医，这样我既能当官，又能当大夫了！”

宁老先生哑然，愣了一会儿才道：“你想要当御医？伴君如伴虎，御医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若是治不好病，是要受罚的。”

“我不怕。”

康儿十分自信：“我要当最厉害的御医，所有的病都能治好，这样就没人能罚我了。”

天真自负的话语惹人发笑，宁老先生却笑不出来，这一片赤子之心太过珍贵了，只有在孙子这个未经变故、未经磋磨、充满憧憬的年纪才能拥有，这样的宏愿，又何曾不是他曾经的目标呢。

宁老先生眼中泛起了水雾，声音却无比地郑重：“要当最厉害的御医可不容易，康儿你要加倍努力才行，要吃很多苦的。”

“我不怕吃苦。”康儿赖在爷爷怀里，仰头望他：“我还有爷爷教我。”

宁老先生匆匆擦掉眼角的泪水，连连点头：“好好好，爷爷一定会倾尽所学好好教你，你一定要认真学。”

康儿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迟疑地问道：“执端哥哥和执明哥哥可以旁听吗？”

他突然想起爷爷曾经说过，宁家医术不外传，他刚刚都答应教给两位哥哥了，但是爷爷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

宁老先生沉吟道：“崔府的两位两位小郎君日后不以此道为生，不必跟着一块儿学习，他们只需跟着你学就足够了。”

康儿先是皱眉，很快就乐了出来：“那我可以给哥哥们当夫子了。”

宁老先生慈祥地看着孙子傻乐，等到他乐够了，才催他去洗手用膳，堂内时不时传出小童清脆的说话声与笑声，给这处清净的院落增添了许多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