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仔细听了一下,原来是他们抄写的古书中出现了讹误,双方争执不休,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所以抄书工作中断了下来。
最后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准备去找教谕请教,结果看到了门外的崔维桢一行人。
“阁下是何人?”
士子们见他们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便知身份不凡,一时间不敢造次,又看到他们身边跟着两位小童,便有了猜测:“阁下是给令郎报到的吧?您走错地方了,应该在弘文馆的右边,那里是教谕们的直舍。”
直舍,也就是办公室的意思。
弘文馆乃书院的藏书楼,是整个书院最宝贵的地方,外人若无教谕的带领是不得入内的,看守书楼的方伯怎么把人放进来了?难道是打瞌睡了?
崔维桢不知士子们内心丰富活动,谢过他们的好意提醒,解释了一句:“我们并非走错地方,而是素闻弘文馆藏书丰富,特地携家眷前来瞻仰。”
他的平易近人博得了大家的好感,特别是自家弘文馆被夸,他们更是生出一股由衷的骄傲和自豪——弘文馆的壮大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呢。
他们谈起弘文馆便滔滔不绝,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方才的争执,一位瘦高个的书生开口问道:“方才我等誊抄《荀子·性恶篇》,有句言:不如齐,鲁之孝具敬父者。私以为’父’为’文’之误,然而张兄认为原书无误。学生观阁下气度不凡,应是饱读诗书之人,故向阁下请教此句何解?”
所有人都认真地看了过来。
叶蓁蓁也不例外,她甚少读圣贤书,即便是被崔维桢压着读了一些,也是不求甚解。在这个方面,崔执端就比她不知强上多少倍,说不定不用等多久,她就辅导不了儿子的作业了。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她的思维发散到天边,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崔维桢依旧是一副清雅从容的模样,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士子们的问题:“《荀子·礼论篇》有言:事生不忠厚,不敬文,谓之野;送死不忠厚,不敬文,谓之瘠。《荀子》书中屡有此言,故而’敬父者’应是误’文’为’父’,皆由前人不达文意而改。”
瘦高个书生闻之,欣喜异常,与着身旁的书生说道:“张兄,我觉得这位阁下所言极是,你觉得呢?”
姓张的士子脸上犹带存疑,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男子。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边响起:“治学虽需严谨探索,但不可骄傲自大,冥顽不灵。知府大人的解释已经极为清楚,张毅,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这道声音宛若平地一惊雷在书室内炸响,在场的士子们无不惊异地抬起头,一时间竟是不知惊讶山长的到来,还是惊讶眼前人的身份。
这位竟是传说中的知府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