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维桢冷着脸坐在屋内,不过是一个白天的功夫,屋子里的摆设已然有了变化。
首先是屋里铺的地毯没了,看起来被撤去的时间并不长,丫鬟奴婢们尚且来不及换上新的;方桌上原本是一整套的官窑瓷盏,其中叶蓁蓁最喜欢用来饮水的茶盏不见了,再联系不见的地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并不是傻子,联系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秋枫,心里已经有几分猜测——今日这出戏,叶蓁蓁早就知道,甚至还顺水推舟推了一把。
这一刻,他心里不知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无力多了一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即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走进来,也没有睁开眼。
软塌上的人背对着她躺着,已经有态度表明了冷漠和拒绝,叶蓁蓁的脚步微微一顿,抿了抿嘴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脱了鞋走到床榻躺下,睁着眼看着纱帐上绣的鸳鸯交颈图,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维桢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就这烛光看向纱帐内一动不动的身影,声音沙哑干涩:“你没有什么话要与我解释的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失望终于染上了眉宇,崔维桢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多待片刻,起身离去。
丫鬟们的低呼声渐渐消弭,躺在床中的叶蓁蓁,紧闭的眼角滑过一滴晶莹的泪珠,渗入绵软的枕头里。
一夜寂寂,无声漫长。
第二天早上起来,进屋伺候的玉秀看到叶蓁蓁就惊呼了起来:“夫人,您的眼睛肿了!”
不止眼睛肿了,脸色还苍白得可怕,仿佛熬了一夜没睡似的,憔悴得肉眼都能看得出来。
玉秀是知情人之一,想到老爷昨夜半途从夫人房里离开,不由心中酸涩,说了一声:“夫人,您这是何苦呢。”
为了算计一个奴婢,平白惹恼了老爷,实在太不值了。
只有叶蓁蓁知道,昨天的付出到底值不值。
她没什么精神,也没与丫鬟辩解,只是吩咐了一声:“去厨房拿几个鸡蛋来滚一滚。”
热鸡蛋敷了几圈,好歹看起来有些精神了,叶蓁蓁连早膳都顾不上用,特地带上秋枫和秋芜两个丫鬟,一起去正屋给崔大娘请安。
叶大婶也在,一看到女儿就欲言又止,但碍于场合不对到底没说什么,倒是崔大娘看到叶蓁蓁,率先开了口:“蓁儿,昨晚没睡好吧?是娘对不住你,身边的人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委屈你了。正好婆子们已经审出结果,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听一听吧。”
婆子们在外边候着,听到宣召连忙进来,先是给主子们见了礼,才不急不缓地把经过结果说了一通。
墨梅只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虽然是下人,但在王家养得比大家闺秀还精细,在断手断脚的折磨下,压根儿不需要婆子使出什么手段言行逼供,才被押到柴房就招了。
她使出的手段与叶蓁蓁查出来的差不多,供词不过是牵扯出秋芜而已,原来秋芜愿意成为她的马前卒,不过是她许了诺,若是成功当上妾室,愿意提携秋芜一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