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户税照亩产二石左右来算是不算重的,因为按照大昌朝的度量衡一石等于十斗,一斗就等于十升,也就是说一亩地能有两百多升,如此八升的亩税,差不多是三十税一,照理说肯定是交得起的。
而寒家为何会被这交得起的税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就得先来说说大昌朝的户籍制度了。
按照大昌朝的户籍制,一丁男(十六到六十岁)一丁女(同丁男)为一户,每户可以分得露田也就是种粮食的田地五十亩,桑田也就是种桑麻一类的田地十亩,这些就是官府分给农户的口分田了,每年每户每亩交租八升,调布一匹,麻三两。
说到这,不知各位看官看明白了没有,寒初雪倒是恍悟了。
问题就出在每户每亩这几个字眼上了,大昌朝的田租并不是按田地收的,而是按户收的,也就是说它收的其实是人头税,不管你实际有多少地,只要是登记在册的一户就得按这个标准来交税。
这就能解释为何寒家这般容易分家了,并不是寒秀才开明,而是当权者不可能任由一大家子几代同堂的为一户,否则这得少收多少税呀,所以法令明确规定了,凡家有丁男、丁女两口以上者,户税翻倍,有这座大山压着,谁敢不分家。
如此人头税是少不了了,如果每户真能分得那么多地,那也绝对都是交得起税的,可问题是一般农户根本不可能分得这么多的农田,土地兼并严重,这是历史书上每朝每代几乎都会出现的字眼,而大昌朝这个农业封建国家也并不例外。
虽然朝庭法令除了鼓励开垦的荒地外,不允许土地私下买卖,但实际上如何,就不解释了,反正只要稍微学过历史的人都懂的。
于是户籍是实实在在的,而应该分给每户的地却是虚的,像寒家统共就只分得了五亩旱地,因土质不好每亩产量还不足两石,却要交五十亩的田租,另外还有那布调,还有那役税,这一大家子人还需要吃穿呢。
寒初雪扳手指算了算后,有种想跑回家冲寒家爹娘鼓掌的冲动,这样子还能让这一家子人活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呀。
弄清楚了自家贫困的原因,寒初雪有点头大了,造成这结果的,并不是某个当权者的个人问题,而是时代的问题,她记得华夏古代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收税的,直到唐朝的两税法才开始向土地税过渡,却一直到清朝的摊丁入亩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这过渡,结束了这坑爹的人头税。
照这情况看,大昌朝就是处于收人头税的阶段,若想改税制,就不是找某个官员土豪就能行的,这得找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而且就是那位,真要动起来,只怕也不容易,毕竟改人头税为土地税,这可是触及到豪强地主的切身利益的,这其中的难度,看看华夏古代经历了多少时间方完成过渡就知道了。
她只想帮家里脱贫致富,可没心大到当个改革家,甚至改朝换代,所以改税制这么艰巨的活就算了吧,她还是从自家实际的情况出发,头痛治头好了。
“哥,姐,我们这村子的地,大多是谁的?”
她回来时一路都看到开垦好的农田,如果不是被某一个或几个土豪给占了,寒家总不至于只分得五亩旱地,朝庭规定的五十亩田不可能是无的放矢乱定的,正常来说就算分到每户手上的没有这么多,也不可能相差得太远,否则农户都交不起税,这当官的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龙椅上的那位只怕也坐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