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明。
黑沉沉的夜,四周渗透出一丝岑寂的煞气。
巨丘城墙上,守军紧张十足,肃杀气浓郁。
晋军大半都患有夜盲症,一到晚上,视力就会跟着下降,看不到更远更透的地方。
城墙根的灌木丛中,窜出来五六个人。
轻装上阵,身形瘦削,每人都携带有一把刀一圈钩绳,躬身弯背。
“这面墙上足有一整标人,站的尤为分散,你们跟紧我。不愿意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等上了城墙,可就没退路了。”
秦军说话习惯将一百人统称为一标。
说话的是猎。
没错,他没有走,反而是留了下来。
他所带领的那一标仅剩二十三人,与蹇帅大军对接之后纷纷撤离。
但蹇叔还需要身手敏捷的兄弟,想办法趁夜爬上城墙,
猎在这方面正巧就是强项。
而此时随他而来的五六个人,也都不是他标子里的兄弟,而是从另外九十九标里的幸存者中挑选的人。
“猎兄尽管攀登便是,我们既然下决心跟来,就没有一个人想走!”
元翀。
斥候部队中又一名猎人,自幼学习过跟踪术反跟踪术,以及捕猎攀登等生存技巧,战力也很强,如今是斥候中一标之长。
来的人全是身手强健的标长。
猎是其中佼佼者,自然充当着统领的职位。
他们六个人是蹇叔临场钦封的。
猎:“其实我也没有信心,能吃掉墙上那一标人。”
元翀:“大不了以身殉国就是了。”
其余四人也沉默点头。
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标长,话也不多。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凭借自己这六个人,趁夜吃掉墙上那一标人。
很沉重的任务。
但猎他们情况又不一样,与墙上的晋军黄甲相比,他们灵活善变,眼神也很好,没有身患夜盲症。
敌在明己在暗,
在这样庞大的优势下,的确是可以拼一拼的。
一人需要干掉十六个人,就能完成任务。
这一面城墙非常宽阔,一标人在上面尽数散开,并不显得密集。
猎从腰间取出了一卷钩绳,猛力向上一扔!
其余五人也有样学样,钩子牵引着麻绳,发出‘咣’的一声,抓住了城墙凸起的一角,非常牢靠。
他们牵拉着钩绳向上攀登,脚步灵活迅速,抓合力非常好。
直到上了数丈城墙,于隐蔽处看见城墙守道,十几名晋军黄甲正凑在一起喝酒侃天。
猎没有说话,暗自对身边五个人打了手势。
六人无声翻上城墙,躲在了墙角阴暗的地方,望着前面那一堆人,杀机渐起。
“这城下勾栏子里藏着一个极品女妓,听说是咱戍卫左戊将军的老情人。”
“真的假的?!”
“果有此事,我还亲眼见着了呢!啧啧,那家伙,长得那叫一个……”
“说归说,你别流哈喇子!”
“嘁,你们是没见过,那蜂腰大馒头大屁股,真真儿是让人回味无穷啊,将军有福喽。”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你冒犯将军,死罪!”
“老子说就说了,怕个卵子,现在咱们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啊,秦军就在巨丘城外某个地方,说不定正在窥伺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