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魏犨在大营军帐之中翻来覆去,几乎没有睡觉。
他在等待城墙上的警钟敲响,那说明秦国的一万骑军已经到了。
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听见钟声。
魏犨眉头紧蹙,喝光了杯中的茶水,披上甲胄,悬刀走出军帐,点了几名亲兵:“随我上墙巡视!”
“诺!”
七八个人跟上魏犨,起码前往城墙。
军帐里城墙不远,骑马走主干道只需半柱香工夫就能抵达。
城墙上灯火通明,每隔一段都有火焰。
魏犨脸色凝重,表面上看没有什么情况。
如果有敌人潜入,避过警钟,杀掉守军,火把应该早就烧光了,城墙过道上会出现一片巨大的黑暗。
然而,此时此刻城墙上的火把都是燃烧着的。
这说明那几个杂役值员正在增添更换火把,没有出事。
魏犨松了口气。
他不是多疑之人,可自从当上元帅以后,便开始多疑起来。
整个白天没有等到蹇叔的一万精骑,让魏犨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趁夜想要潜入墙上。
登上城楼,守军们站在主城楼上,远眺前方荒野。
戍卫左戊将军蛮銮也没有睡觉,扭头看见魏犨上墙,猛地一愣,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末将拜见大帅!”
魏犨嗯了一声:“睡不着啊,上来看看,你们这有什么情况?”
蛮銮摇了摇头:“未见敌军踪影。”
魏犨眉头紧蹙:“不对劲啊,蹇叔为何现在还未出兵攻城?他到底在等什么?”
蛮銮:“末将以为,秦军长途跋涉越过崤山,惊险重重,应该还要休息停军一晚,巨丘乃是重兵把守的军镇,蹇叔不可能不仔细对待。”
魏犨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可他不是新人,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曾经和蹇叔自然是打过交道的。
知道这个人不是那种性格。
他虽然极擅隐忍,可耐心却没那么好。
秦晋楚合纵联军时期,蹇叔在军中十分隐忍,为秦国保下了大量的有生兵力。
可他的耐心也是一个缺点,在战场上几乎没有用心作战,匆忙进攻鄂下四座军镇,都已失败告终。
魏犨知道,蹇叔要么今晚一定会来,要么日出前……
今夜不能眠,他必须要等待蹇叔大军抵达,才肯放心。
“魏帅,不必担忧,骑军不善攻城,虽然是精锐,但想打下我巨丘军镇,还得两说。”
在蛮銮心中,秦军一定是怕了。
巨丘的确是晋国西线边防的重镇之一,蹇叔理应要好好对待,养精蓄锐才敢发动猛攻。
殊不知,巨丘城墙东南一角,早已被秦军精锐撕破了一道口子。
而晋军黄甲老卒们的大意,即将酿成一场灾难。
蛮銮自然知道军中有人值守期间喝酒侃天之事,但他也不好管,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句老实话,巨丘本地的边防守军本来就过的十分贫苦,晋国上面的军饷时常拖延,即便发下来,也是十存七八,剩下二三成都被各级臣子贪走了。
就连蛮銮本人也经常去巨丘城下那个勾栏子狎妓找女人。
时常还会带上自己的心腹甲士,请他们好好搓一顿。
天下没有一支不苟言笑没有七情六欲的军队……
这是蛮銮十几年来领兵形成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