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别人容易,看清自己很难,钟珍如今对自己越来越了解,因为她也是同样的一种人,不到生死关头,她也无法预料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最后一瞬间,是逃还是战。是放弃还是勇往直前,倘若没有被逼到那一刻,她永远也不晓得会如何决断。
你我性情相似,却不同路。钟珍心道。我始终是朝着那个慢慢变得正确的路在走,但是朱子陵,你到底要去哪里你自己知道么?
朱子陵从灵泉中站起来,缓缓走到岸边,姿态一如从前,如一个贵气公子。身姿挺拔英气,真真是目空一切。同一具身体,钟珍没有在萧不凡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气势。萧不凡有的只是自大。
目空一切的意思,不是自大,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自信。武力不够强大,心性却强大,朱子陵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是一条龙。
他低头凝视还坐在灵泉中的钟珍,仿佛知晓她心中在想什么一样,轻轻说道:“你不相信我,很多时候我并不相信自己,不过我还是要略加解释一番。别后多年有些事情想必你也很想知晓。你一直没有问我怎么死的,但我可以此时直言相告,我并非为了自己而死。”
不是走火入魔,他没有心魔,心境强大的人是没有心魔的。
他也不是为了抢夺那个位置而死。
钟珍的确一直想问朱子陵的死因,但她总觉得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主动说出来最好,所以她现在只是配合一下,顺口问道:“你因何而亡?”
朱子陵的口才很好,但是这次他并未长篇大论说得慷慨激昂,只是很简短叙述钟珍离开后的日子。
两百多年的岁月,寥寥数语便能说清楚。
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去,当中仿佛有无数的经历,然而值得说起的,恐怕加起来不到十句话。
朱子陵的开场白就是这一句。
“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去,当中仿佛有无数经历,然而值得说起的,恐怕加起来不到十句话。省略你走之前的那一段,就只剩下五句了。”
“这是第一句,你走后的八十年,独孤破城闭门不出,等他再次出现已经是炼魂后期,国主走火入魔,死在荒原暗墓门。”
“第二句,洪令则手持伪造的国主御旨,拥韦尚为帝,改名为白尚。他无父无母,自小进入天剑门。倘若他曾经也是国主的子孙,似乎也说得过去。”
说起韦尚,朱子陵沉稳的声音稍微停顿了片刻,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心口。钟珍若有所思,眼睛眯了眯,心中了然,原来是韦尚,杀死朱子陵的人是韦尚。
除了韦尚,似乎也很难找到一个与他匹敌的人,至少在同级别的人中,很难寻到。
朱子陵留意到钟珍面上细微的变化,很不在意地笑了笑,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既然过去了,就不需要去纠结,未来比过去更加重要。
他继续说道:“第三句,我与卫潜辅佐独孤破城,打着正统帝位继承人名义的旗号。事实上,独孤兄是一杆枪,我是背后的持枪者。”
“第四句,我进阶炼魂后期,他进阶炼身期。蒙国与宁国合二为一,成为一个国家,叫做大同。从此没有皇帝,由每个城中德高望重的人选出代表,进入宁国的天都城共同议事。修行者与凡人彻底隔开,到灵力丰厚的地方各自选择门派。军队解散,每个城中有自己凡人护卫军。”
“第五句,我死于韦尚的剑下。”(未完待续。)